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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問題,我在現場等你,你路上注意安全。」
一個小時後沈路驅車趕到了案發現場,此時法醫已對屍體進行過初步鑑定,調查局的人將現場封鎖起來進行取證,試圖在室內找出他殺的證據。
沈路向守在案發別墅門口的探員出示了身份證,又向一旁的警員領了鞋套手套,將一切裝備完畢才徑直走向正在室內記錄什麼的蔣琛:「情況怎樣?」
「法醫鑑定是煤氣中毒,我們的人也檢查過屋子了,發現廚房的煤氣閥門確實被人手動打開過,這個房子沒有入侵跡象,也沒留有其他人的指紋,如果找不到新線索,Arnold的死估計就會被定為意外或是自殺。」
說著,蔣琛伸手指了指Arnold出事的那間臥室:「他死的時候眼睛是睜著的,左手用力抓著床沿,這說明他中毒身亡的時候處於清醒狀態,這樣就更偏於他其實是自殺了。」
沈路點了點頭表示了解,正要抬腿往臥室走卻忽然被抓住了胳膊,於是他停下腳步,有些疑惑地扭頭朝對方看去。
蔣琛面色尷尬:「啊,那個,我是覺得裡面的屍體腐爛了,怕你覺得噁心……」
沈路似笑非笑地乜了他一眼:「你在搞笑?上學的時候我們也沒少去案發現場考察,什麼樣的屍體我沒見過?」
蔣琛被沈路看得一愣,手不由自主放鬆了些,隨即見人往臥室里去了也眼巴巴跟了過去。
屋內情況跟蔣琛說的一樣,Arnold的身體已經腐爛得不成樣子,整個臥室里臭氣熏天。
Arnold雙目圓睜,左手死死扣著床右邊的木沿兒,明顯是死時經歷了無以復加的痛楚,但即便如此,他卻也沒做出從床上爬起來自救的舉動,也不知是抱著怎樣的心態任由自己被毒死的。
沈路正在沉思,蔣琛一步步挪到他身邊,靜靜凝視著他工作中的側臉。
「你覺得他的死有蹊蹺嗎?」
「我稍微分析了下他的背景,根據資料和我這段時間對他的了解來看,Arnold的家庭情況是非常複雜的——他是私生子,母親早逝,被父親帶回家後卻又沒受過家裡人的重視,然後他愛錢,幾乎每次回家都是為了向家裡人要錢。」
沈路頓了頓,又接著道:「但矛盾的是他其實又非常重感情……他從小沒感受過正常的親情,雖然他的身份很尷尬,但他仍然渴望著親人的關懷,在這種情況下,他確實可能因為忍受不了親人在經濟和情感方面對他的漠視,從而做出了自殺的決定。」
聞言,蔣琛點了點頭,在隨身的記事本上記下了什麼。
「但我覺得事情應該沒這麼簡單,因為他這些年的社會紐帶並不是只關聯在他的家人身上,」沈路接著分析道,「我之前聽說Arnold找了個女朋友,那個女孩不介意他的身份地位,按理說,有了愛情支撐的他其實不太可能會輕易自殺;其次,他已經被漠視很多年了,在習以為常的情況下,除非他受到的是更重的打擊,否則也不可能會突然絕望到想要放棄生命;再者,Ri插rd昨晚還透露,Arnold和家人的關係在他的幫助下已經有所改善了,既然如此他的生活不該是變得更有希望了嗎,突然決定自殺肯定是說不太通的。」
說到這裡,沈路想起什麼似的,神情驀地一變:「對了!他的電子設備你們查過了嗎?他死前都跟哪些人聯繫過?」
「設備已經被我們送到取證機關了,最晚明天就能知道裡面的內容,」蔣琛答道,「怎麼,你想到什麼線索了?」
「我現在暫時有幾種猜測,第一種是他的女朋友可能有什麼問題……說起來,從他死亡的消息放出來到現在,有沒有什么女性來找過他?」
蔣琛便從手下探員那要來記錄翻看了片刻:「之前有個自稱他女朋友的姑娘來過,說是想見他最後一面,但警察當然不可能放她進來看屍體……你覺得是她有問題?」
「算了,她來找過Arnold嫌疑反而能被排除一半,就等看看設備內容有沒有指向她的嫌疑了,」沈路煩惱的時候會習慣性伸手揉捏下巴上的肉,此時他的下巴肉就被他蹂/躪得不成樣子,「我的另一個想法是Ri插rd可能對他說了什麼,我之前也跟你提到過,這個失業者團體有宗教發展的趨勢……在他們把Ri插rd當作信仰的前提下,如果Ri插rd以自殺作為誘導對他們說了什麼,他們也不是沒有因此自殺的可能性。」
蔣琛的眸光頓時變得深沉而晦澀:「你是說,Ri插rd很可能是在誘導自殺?」
「是,而且這並不是毫無跡象的,」沈路不禁皺起眉來,「這個團體一年前就存在了,被選為成員的無一例外是曾有過光鮮亮麗的身份,但是忽然失業、身有負債的社會淘汰者,這類人深陷經濟壓力,加上和過去落差太大,成天把生活無望掛在嘴邊……」
話音未落,蔣琛手下一個探員小跑著進入房間:「頭兒,我們注意到幾十米外有人拿著手機在向這邊拍攝,攝像頭對準的方向恰巧是死者自殺的這間臥室……」
聞言沈路下意識扭頭向窗外望去,卻被蔣琛眼疾手快一下子摁到懷裡:「你他媽的是不是傻!你現在正負責調查Ri插rd,如果他真的跟這些案件有關,而你又被拍到了臉的話你知不知道會有多危險?!」
沈路腦門被男人的制服下的防彈衣硌得生疼:「一時忘了嘛,見諒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