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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每個人都能遵從理智,不要被欲望控制去傷害他人就好了。」他頗為感慨地呢喃著,隨即意識到自己的想法實在太過天真,於是抿了抿唇,有些悻悻地住了嘴。
然而秦丘從未覺得這樣的念頭是幼稚而不現實的,他簡直愛極了沈路身上的這份正直,不禁彎著眼睛直白道:「只有你,只有你讓我越深入了解越覺得喜歡。」
突然得了份莫名其妙的表白的沈路:「?」
不等青年對自己的話進行回復,秦丘緊接著又嘆息一聲:「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你這麼好的人?」
沈路:「……」
這話就有點兒過了啊,這人的濾鏡估計得有整個大陸這麼寬了吧?
頓了頓,他望向男人,語氣誠懇道:「你別誇我了,我想你進監獄,我內疚。」
「不用內疚,」秦丘不禁失笑,他伸手捏了把沈路的臉,「我們下一個賭約你有什麼打算?」
「你要不介意的話,賭約就直接定成我之後要辦的案子吧?」說到這裡,沈路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被捏了,他耳根頓時變得通紅,自己煩躁之際下意識想給男人也找些不痛快,「對了,之前是不是說好了這個案子結束要給我講你以前的事兒麼,擇日不如撞日,要不就今天講講唄?」
「你想要了解我,」秦丘嘴角笑容不變,似乎絲毫不介意此時主動權不在自己手中,「我當然是求之不得。」
「那行,我先去廚房把碗刷了,你就在客廳組織組織語言,一會兒我想聽你的真實故事,你可不能趁機耍賴。」
沈路說著,手上片刻不停地將碗筷收拾成高高一摞,正要抱著去洗呢,秦丘卻忽然伸手把他攔了下來:「你把它們放在桌上,晚些時候我來洗也沒關係。」
「那怎麼行,」沈路晃了晃腦袋,正氣凌然,「吃了你的飯怎麼能還讓你來洗碗。」
秦丘放低聲線,似是在勸誘:「以我們之間的關係,這不算什麼。」
沈路頓時警惕地問:「哈?我們之間有什麼關係?」
秦丘歪頭想了想,神色似笑非笑道:「即將要一起上床的關係?」
沈路:「……」
他被男人這話噎得喉頭一梗,半晌重重一拍桌子,紅著脖子咬著牙抱起一堆碗筷進了廚房。
秦丘好笑地看著青年疾步消失在門後,片刻後他眼裡的笑意盡數散去,徒留一片陰雲密布。
十多分鐘後沈路踏出廚房,便見秦丘一副雲淡風輕之姿正坐在沙發中央,男人擺弄著茶几上的茶具,手上的動作優雅而流暢。
他慢吞吞地蹭到到秦丘身邊,忽然回想起秦丘以前也沏過茶招待別人,有些好奇地開了頭:「你是不是還挺喜歡茶藝的?」
「不算,」秦丘將茶杯遞給沈路,配合地答道,「對茶藝稍微有些興趣,是因為我母親喜歡。」
「你應該看出來了,我是C國和S國的混血,我父親是C國人,母親是移民C國的S國人,」和沈路想像的不同,秦丘的神情下似乎沒掩藏一絲陰霾,「我母親年輕時為了學習喜歡的科目,孤身一人前來C國求學,後來在學校里遇到了我父親,兩個人就這樣順勢相愛了。」
說起母親時,秦丘語氣溫柔無比,他小心翼翼地向身邊人展示著對自己而言意義非凡的寶物:「聽說我母親當時是打算回S國生活的,但離開前沒做好措施偶然懷了孕,醫生的檢查結果又不太樂觀,所以,為了我的健康著想,她就決定一直留在C國這個異國他鄉。」
沈路小小地抿了口茶,微垂的眼眸下略有動容,他倒是沒想到秦丘原來是在母愛滿滿的境遇下長大的。
「我聽說外公曾是S國的空軍上將,所以母親算得上是位官家小姐,從小涉獵了許多S國的國粹,茶藝也是其中之一,」秦丘右手雙指支撐著臉頰,認真回憶著能給沈路講訴的細節,卻全然不知自己說的話對於普通家庭的人來說有多大衝擊性,「小時候我身體不好,沒被送去上幼兒園,她就在家裡教我認字和算數,她的那些愛好也幾乎沒有遺留地教給了我。」
無法確定秦丘所言是否真實,沈路張了張嘴不知該說些什麼,最後只得悶悶感嘆道:「你母親真厲害。」
你也真厲害,外公居然是空軍上將,自己的頭腦又這麼聰明。
不過這句話被沈路埋在心裡,並沒說出口。
秦丘淡淡勾了勾唇,左手拇指輕輕摩挲著茶杯側壁凹凸不平的精美花紋,也不知是在思索什麼:「她的確是個很厲害的女人。」
頓了頓,男人低低嘆息了聲,這聲嘆息仿佛從遠方傳來,其中似是包含了無盡的無奈:「她很愛我。」
「我小時候住的地方是個複式洋房,帶著個很大的院子,我偶爾會想撐著雨傘從二樓陽台往院子裡跳,」男人眼裡的懷念幾乎要滿溢出來,「我母親總被我嚇得手忙腳亂,可打又捨不得打我,罵又捨不得罵,後來跟我約法三章,說我要是再胡鬧的話就再也不給我買糖吃了。」
沒想到秦丘小時候會這麼皮的沈路:「……」
他啞然片刻,有些無語地瞪了瞪眼,語氣複雜道:「你到底是怎麼想到要舉著雨傘從樓上往下跳的?」
秦丘認真想了想:「大概是覺得雨傘的浮力可能會支撐著我飛起來吧?」
沈路:「……」
他不懂,這人怎麼就能把話說得如此有理有據使人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