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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生氣了,」秦丘忍俊不禁地動了動不太舒服的手腕,「其實你不需要太擔心案子的事,我整個人都已經是你的了,再怎麼也不會對你要辦的案子提過分的要求的。」
不管聽多少次,沈路還是對這個男人口無遮攔的說話方式感到很有壓力。
他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自己選地方監外服刑,這個要求你居然還不覺得過分?」
「我也要為我們的未來做打算啊,畢竟我不希望我們接下來幾十年都只能在監獄裡見面,」男人眼神溫柔,「但我也知道,你希望我能為我之前做的一切承擔責任,所以我選擇了繼續服刑,這樣的決定有什麼不好嗎?」
沈路無言地張了張嘴,這麼一說,他還真就不好意思對男人的做法嚴加指責了。
揉了揉額頭,他只是有些無力道:「你這樣會讓我很難辦。」
現如今,這個男人和調查局的工作都是他心靈的偏向。
他不想為了私事,導致自對調查局同事們失了信;卻也不想為了工作上的信任,就放棄好不容易才跋涉到自己身邊的秦丘。
作為一個理想主義者,沈路不想在同樣割捨不下的兩件事物中做出選擇。
而現實卻殘忍地攤開雙手,逼迫他一定要將其中一個乖乖捨去。
秦丘輕而易舉便窺見了沈路眼底的掙扎,卻沒有像對方一樣為這個問題感到苦惱。
沈路不願意做選擇也沒關係,因為他可以為沈路去做出選擇,這就是他如今的存在意義之一。
他靜靜注視著青年苦惱不已的神色,又垂眸漠然思索了半晌,最終微微笑著發問:「那就更換要求,只需要你們為我去爭取監外服刑,不強求一定申請成功,這樣你說好不好?」
聞言沈路猛然抬起頭,他沒想到這個男人竟然又為自己妥協了。
這個男人第一次為自己妥協時放棄了求死的意志、任由自己將他送進了監獄,第二次妥協又果斷放棄了向調查局獅子大開口的機會……
那未來,秦丘還會不會在自己面前妥協第三次、第四次?到了那時候他放棄的又會是什麼?難不成會是比自由還重要的東西?
想到這裡,沈路食指又忍不住輕顫起來。
比自由更重要的,那就只會是一個人的生命了。
啊,他終於想起來了,他這麼多年來都不願意跟別人發展戀愛關係的原因。
二十多年前,記憶中面容模糊的男人將他藏在衣櫃裡,準備獨自一人前去面對死亡的時候,在面露驚恐的他的耳邊呢喃的話是——我愛你。
審訊桌前的秦丘突然動了動,他不顧獄中的規則站起身來,驚得在角落待命的兩名警官匆忙舉起了別在腰間的手/槍。
當自己的上半身完全被人摟進懷裡,沈路這才如夢初醒,趕緊抬手將打算開槍的獄警揮退了:「你幹什麼?」
「抱你,」男人聲音嘶啞道,「直覺告訴我你現在需要我抱抱你。」
兩人之間還隔著張桌子,這樣摟抱著的姿勢實在是說不上有多舒服。
想到旁邊還有其他人在看,沈路神色不禁有些羞赮,他伸手,不輕不重地在秦丘胸前推了推,沒能推動。
沈路:「……」
他不可置信地垂頭看了眼自己的手,正準備啟唇說什麼,卻聽男人在自己耳邊輕聲道:「你放心,我不會死。」
頓了頓,男人又似笑非笑地補充了句:「畢竟有句話叫禍害遺千年,不是嗎?」
沈路頓時啞口無言,也不知道該感嘆這個男人再次把自己看透了,還是該為對方自稱禍害付之一笑,片刻後,他泄氣地把頭又往男人懷裡埋了埋:「你對自己的定位倒是相當精準。」
「不用擔心,我已經想通了,」他沉沉嘆了口氣,「人總是會死的,我不應該為了這種事鑽牛角尖……」
話音未落,他的自白卻突然被男人溫聲打斷了:「你不需要去想通,過去的一切無法改變,但未來的我會為了你一直活著,你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這個男人說的又是自己想聽的話。
沈路警惕地眯起眼:「你該不會是想從心理上把我養廢,好讓我以後離不開你吧?」
秦丘被提醒什麼似的愣了愣,接著又頗有興味地笑了,絲毫沒掩飾自己內心黑暗的想法:「要是真能這樣就好了,不過我剛才說話的時候可是真的沒這麼想過。」
「是嗎?」沈路沈路不置可否地哼了聲,用上幾分力氣將人推開,「那最後的時間讓我來獎勵一下你的誠實……你頭倒是低下來啊!」
兩人之間十厘米左右的身高差其實並不突兀,只是這會兒中間隔了個東西,就算沈路踮起腳尖也很難夠得上了。
意識到沈路要做什麼的秦丘低笑了兩聲,隨即微微彎下腰,反客為主吻上了青年的唇瓣。
這個吻的味道是字面意義上的甜。
兩人分開後,秦丘還意猶未盡地抿了抿唇:「吃出來了嗎,是你讓人給我帶的糖,芒果味的。」
男人的提問也讓沈路回過了神,他終於意識到自己在公共場所跟秦丘接了吻,羞惱片刻後退了兩步,讓自己跟男人那張過分好看的臉離得遠了些。
「那案子的事就這樣吧,回去後我會跟頭兒他們如實匯報,不久後我們組裡應該會派人帶著律師來見你,然後跟你簽署一份正式的協助辦案協議,」他抬手拍了拍自己還有些發熱的臉,「說起來,你那邊的錢還夠不夠聘請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