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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觀沉靜的好似知曉些什麼的謝安渠如阮白爾一般,也抬頭虛虛看了一眼白花:「人死如燈滅……」說著又轉目看向門內,「快些進去罷。」
疾步入內的謝安渠兩人,隨意一瞟就看見了阮白爾與尤耀,而她們身側也空著位置,想來也是為她們留的。孔大郎被人抬著坐在蒲團上,正對著孔子蘇的棺槨。孔夫人哭幹了眼淚,半倚著棺槨,渾渾噩噩的燒著紙錢。而孔大人今日居然正常當值上朝,餘下些與孔女郎交好的貴女們滿滿蕩蕩竟擠滿了屋子。
四人相視一眼,未言語,只專心等著和尚念完往生咒。
晌午過後,幾人婉拒了孔府的留飯,趕著馬車去了謝府。
謝府外,三輛馬車停在府門口。四人下馬後,三個小廝步履匆匆上前行完禮,又低眉順眼取走韁繩,與馬夫一同往後去了。
到了一處盡顯華貴的園子,奴役皆是美人,最不濟的也是清秀之姿。
這是謝安渠的園子。
隨手揮去上茶點的男侍,謝安渠略顯輕挑的嗤笑出聲:「今日在堂上瞧著孔大郎倒不見得多傷心的模樣。」尤耀義憤道:「好歹是他的嫡親姐姐,就這麼急病去了,他倒像個沒事人似的!」阮白爾輕抿一口茶,餘光掃過謝安渠的袖口:「孔大郎倒也不是不難過,這雙腿都踏空殘疾了。」說著,便見謝安渠的袖口褶皺漸起。
「約莫著……」謝安渠笑了起來:「心中傷痛難以自表罷。」
幾人又閒話了一會兒,見天色漸玩,她們卻連午膳都未來得及用。尤耀拍案提議就去謝安渠最近很寵著的男風館逗逗趣,阮白爾應允了,也是好奇把謝安渠迷的五迷三道的男倌長的如何風采。
這廂她們剛入了館門,便被館主告知謝安渠常找的男倌被無憂縣主帶出去了。謝安渠並不在意,只讓館主找尋幾個姿藝雙絕的兒郎上樓便可,順便再端些膳食酒水。
不一會兒外頭響起了敲門聲,只見四名各有千秋的兒郎入內。有懷抱琵琶,有手持豎笛。他們恭敬有佳,只聽著貴人的話去了裡間奏樂,從頭至尾都不曾有人抬眼放肆張望。
謝安渠喝了半壺酒,透過紗簾看著模糊的人影痴痴笑了出來:「這幾位兒郎倒都令人目眩神迷、心馳神盪。」話應剛落,門外又響起叩門聲。一個宛轉悠揚的聲音透了進來:「謝女郎安,聽館主說您先頭帶了幾位貴人來尋奴,雲晨特來請罪。」四人皆未言語,房內的奏樂聲也未停。謝安渠左手撐著頭懶洋洋的閉上了眼:「你算個什麼東西,也配我親自來尋?」雲晨呼吸一滯,許是謝安渠這些事日的接連恩寵使他忘了尊卑,一氣之下居然拂袖而去。
雲晨是謝安渠瞧上之後早早包下來的,也算是獨一份只屬於謝安渠的東西了,與樓內的其他兒郎不一樣的處境。可這件有主的物什竟然給別人用上了,這就是不開眼了。說不上由得由不得,在謝安渠眼中,以死明志也不失為一個好法子,更何況是元泉泉那樣心軟的人。
就這樣幾人到底未見上一眼這個男倌,只聽謝梓梓提過兩嘴與趙大郎相似。
☆、第 63 章
「你也是娘親抱著期盼出生的孩子啊。」
陽光明媚的春日,懶洋洋的微風吹過亭子裡賞花的母女。小女孩故作老成的端坐著,卻破功在女人輕柔的撫摸下。奚自從阮白爾大了之後就很喜歡這個動作,許是帶著一絲懷念笑笙娘子的意味,而她的女兒顯然也不討厭這個動作,甚至還會不自覺的蹭著她的掌心,像極了貓崽。
「李氏有了身孕?」阮白爾嘴角上揚,放下手上的針線,略帶深意的看著老管家:「好好養著,這可是張家血脈。」老管家低頭稱是,緩緩退下了,房內倒還留下一人,是那日寺廟裡的馬賊,後改名蒼子的少年。
再說回孔府,孔子蘇死後,孔大郎斷了腿,主房血脈也不剩幾個。孔雅歌確是孔大人的女兒,不過也不是她們猜測的庶女,而是更加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外室女。
孔子蘇孔雅歌不如一般的嫡庶女之間爭鬥不休,反而孔雅歌似忠犬一般伴隨孔子蘇身後。孔雅歌幼年時,孔夫人發現了她,彼時她的生母已經被溺死。即使她還是個構不成威脅的女郎,孔夫人也不打算放過她。那冷酷的神色,孔雅歌一輩子也無法忘記。
驚恐的她已經絕望,只覺得端莊優雅的婦人變得妖精模樣,就在她嚇到失禁時,一個與她一般年歲的身著華服的小女孩抱住婦人的大腿,指著她撒嬌道:「母親,女兒要她!」就那一句話,改變了她必死的命運。
孔府主子們每月一診脈,平日裡滋補湯品也是不間斷,她是絕不會相信所謂的急病離世!姐姐也不能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去!父親和孔夫人必定知曉什麼,但是他們都諱莫如深的模樣,只告誡她,姐姐就是急病而亡!
是誰呢,姐姐人緣好的緊與人素無恩怨,除了……是她嗎?就因為一場戲曲?!她怎麼敢!仗著有元氏女撐腰就為所欲為嗎?!
「月虎,我發現了一個小秘密,就是不知這秘密是真還是假,還需試探一番瞧瞧。」
戲曲過後不過三兩日,姐姐就死了,不會錯的,定是她!
阮氏!
被仇恨蒙蔽雙眼的孔雅歌,心中一閃而過那個在莊外看過的消瘦身影,那位白衣佳公子……若是阮氏為姐姐償命的話,他應當也會歡喜罷?那麼大的張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