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頁
納蘭明嫻的姨母嫁到了孔家,是孔子蘇三叔的妻子,與孔子蘇勉強算得上是姊妹但是隔的遠,平日裡倒也互稱姐姐妹妹。但自己姨母的親女兒與她卻不多親密。
孔子蘇只是笑著拍了拍納蘭的手,她身後一眉色極淡的女郎細語:「姐姐不必太過擔憂,先前我等要離去時,世女不准,遣我等在此等候,想必是要為此事找個說辭。那方有世女坐陣,兩位貴人多半不會再生事端。」納蘭看似被安撫住了,朝女子笑了笑,可她袖下的柔荑依舊未放鬆。直到看見施祁一臉煞氣的入了廳,她才鬆弛下來。
施祁陰鷙著掃遍眾女,在瞧見納蘭時稍作停頓又很快流轉,致使有心人外無別各察覺。他隱含怒氣與殺意道:「今日之事,若本侯日後在何處聽了話茬,在坐的各位就別怪施祁權勢壓人!」話音剛落,孔子蘇帶著笑給施祁台階:「小侯爺嚴重了,不過是兄妹間的打鬧,又有誰會當真呢?」
孔子蘇母家生了三個女兒,一個嫁到了孔家,一個嫁到了施家,一個嫁到了褚家。而這些女兒家又生子生女,嫁了別的世家子,娶了別家清貴女。盤中錯亂的關係理也理不清,說也說不通,與施祁也算帶點極淡的親。
施祁瞟了一眼孔子蘇,算是接受了清貴示好,轉而看向阮白爾等人。
一聲冷笑從坐著的尤耀口中發出,只見她玉手輕托臉頰嘲諷道:「權勢壓人?不知無權無勢的小侯爺拿什麼權勢壓人?」說著眨了眨眼哦了一聲:「妾知曉了,是長公主的權聖主的勢?是了,畢竟聖主還是小侯爺的伯伯呢。這要是嫡親的,小侯爺怕是更了不得了!」
太后育有兩子,長公主幼時喪母,曾寄養在太后跟前,但那時已經記事。加上又是先帝長女更受寵些,難免有些嬌慣,與當今鬧得並不愉快,所以也不太給元帝找事,一般都是有事直接自己壓了。尤耀敢這麼說話,就是因為她爺爺她爹都有從龍之功,是元帝面前比較寵信的臣子。
施祁對自己看得清,明白自己狂妄的資本就是長公主,所以他並不與尤耀說話,只把目光對準阮白爾等人,當著尤耀是空氣。
阮白爾當然知道施祁的心思,但她卻不想給施祁這份臉,不然早在尤耀開口前就阻攔了。要說權勢,在場哪位無權勢?
倒是可惜元笑多管閒事,若是那一刀下去,正好就能刺中施祁臟器,自相殘殺的戲碼不論看了幾番都是她的最愛。既能教訓這瘋子又能教訓讓她吃癟的長公主,可惜她算準武女想結識權貴心思,備了精美短匕推向元泉泉,甚至元泉泉必怒的糾紛都齊全了。想想看施祁命喪西莊,士族權貴皆在此親眼目睹。
長公主就算暴怒,再怎麼審問也只會得到自相殘殺的問卷。元笑這個討厭鬼,誰曉得她會和元泉泉做一處。老天在上她瞧見元笑時故作姿態,就等著元笑走神,這神也走了,怎麼就這麼巧!還能奪刃?!
良久未有人出聲,施祁呼吸加重,慢慢走近阮白爾,陰森森道:「本侯說話,你們都是聾子?」正對施祁的阮白爾柔美一笑,仿佛面前站著的不是惡名遠揚的瘋子:「侯爺言辭還是要更嚴謹些,尤女郎的話雖尖銳,但也不無道理,權勢一說,在此的姐妹哪位不沾染?」
看著怒意越發膨脹的施祁,尤耀趕忙走過來,和謝安渠一左一右護著阮白爾。其他世族女也站在阮白爾身後,大有牽一髮而動全身之勢。遠處的孔子蘇懶洋洋的搖了搖扇,思考自己何事救場適宜,這瘋子的態度也挺令她為難。
僵持之際,施祁不是不肯說軟話,而是沒人給他造勢。孔子蘇不言語,納蘭明嫻不好言語,謝安渠討厭他極致,尤耀就差衝上來動手。正巧這檔口元笑來了,在門外把自己收拾的乾乾淨淨的元笑來了。
「阮娘子……這是?」眼前劍弩拔張的氣息只要是個人都感覺的出來。
阮白爾內心著實不想理這個罪魁禍首:「回世女的話,小侯爺詞意高深,妾身同諸女郎愚鈍。」元笑看著處處透露委屈之意還倔強掩飾的阮白爾有些不自在:「阮娘子請起,施祁一向這般詞不達意,我代他和諸位女郎道個不是。今日之事,是他這位做兄長的太過較真,兄妹打鬧難免有些失了分寸,想來諸位家中有姊妹兄弟的都能諒解。我姑母膝下兩子都擱在手心疼愛,若是知曉此事必定悲痛不已需著人問話出個氣口的。望諸位體諒慈母之心,此事莫要再提。」
聞此言,阮白爾微頷首帶著世家行了一禮算是言罷。
此時外頭已是月色當頭,也不好再趕馬回京,宵禁時分城門大鎖。得虧莊上房間甚多,只需等上片刻,奴僕清畢便可歇息。可好容易在外過次夜,無論是哪家的女郎都興奮不已,偏生都要去山上望月。阮白爾心中鬱結,兜兜轉轉還是要夜晚登山,她本因惋絕,但纏不過尤耀與孔子蘇的雙層攻擊。罷了,自己小心些,離元笑遠些,總歸是不會落山了……吧。
奴僕守衛本來打著火把送這些貴女上山,但女郎們都言這火把的光太亮,失了夜中探山的樂趣,故命他們遠遠墜在後頭,只一人拿只燈籠在前頭走。若不是這山早就肅清過,隔幾棵樹就有驅蟲蛇的草藥擺著,誰會這麼作死。
山間有座斜坡,順勢滾下去就會剛好卡在兩山之間,得需繩索纏身方可脫困。快到拐點時,阮白爾小心翼翼生怕滾下去,然並暖。一直默默關注她的元笑看見她突然緊張,以為阮白爾出了什麼事,一時情急多走了幾步然後踩中了尤耀的衣裙。尤耀撲在了謝安渠身上,謝安渠推了小心翼翼!生怕落山!一步一規範的阮白爾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