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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餘幾個人在訓練室坐著,一言不發,難得的安靜。
宋頌左右看看,雷寶和Momo正在和彈幕聊天;夏尋在跟TA的圓圓練雙排,兩人比剛開始那會兒熟悉很多。只有顧北方還算比較閒,保持著品茶的姿勢,愜意舒適。
宋頌把電競椅悄悄拉到顧北方邊上,自己隨之坐下,壓低聲音喊:「顧教——」
顧北方把杯子收好,順道給宋頌遞了個開口核桃:
「怎麼了?問剛才對局的操作問題嗎?沒有問題,打得非常好,再接再厲。」
宋頌搖頭。
顧北方盯著她幾秒,瞭然地哼笑一聲:「那就是……汪五時?」
宋頌看著他,沒直接回答,眼裡的好奇已經藏不住了。
顧北方猶豫著,磨磨蹭蹭組織語言似的,半天沒說一句話。
宋頌意識到自己問這事挺唐突,只默默收起好奇心:「如果不方便的話,不說也沒關係。」
突然問起來這件事,會很奇怪的吧。
說來可笑,進隊這麼久,宋頌什麼也不知道,所有的零散信息都是從論壇以及隊友彈幕里了解到的。
直接問到顧北方面前,的確不太合適。
宋頌開始後悔自己的臨時起意,就算想知道,也應該去找隊長問才對啊……
「也沒什麼不能說的,」顧北方轉頭,發現幾個隊員直播的直播,連麥打遊戲的打遊戲,他又降低了音量,「余浪剛加入ZYG的時候,首發隊齊全,壓根沒有他的位置,說是替補,其實和現在的小尋差不多。」
這個宋頌聽說過一些,余浪進隊時原本是突擊手的位置,近戰剛槍厲害。可進隊沒多久,汪五時就給隊裡建議讓余浪轉指揮。
彼時的余浪,還沉浸在隊內突擊手的歡愉里,想著能近戰剛槍,真是賽場上最歡樂的事情。
被汪五時這麼一推薦,直接幻想破滅。
「余浪懶啊,遲遲推脫不肯上指揮位,還是汪五時帶著他打了把PEL的官訓,他才下的決心。」
「什麼美蘭湖、十二宮、寡婦村……這些稍稍專業的詞語余浪通通都不知道,遇到什麼情況該怎麼打、什麼時候上,這全都是汪五時教的,說是他半個師父都不為過。」
在宋頌記憶里,余浪是賽場上著名的剛槍猛男。是那種上場次數寥寥,但每次都會被解說單獨拿出來夸的選手。
而現在,不管是正式賽場還是日常匹配,余浪每一次遇見汪五時的侷促和膽怯,還是保留著對汪五時的敬佩和畏懼。
「余浪這人沒什麼毛病,唯一就是重情,對汪五時,他就是下不去手。」
說到這裡,顧北方欣慰地笑了,「不過你看,他現在就調整的很好。」
顧北方把事件毫無保留全盤托出,宋頌抿抿唇,緩緩開口:「汪五時是怎麼去了SANK的?我聽說,他好像還在ZYG的合約期吧?」
顧北方翹起二郎腿,在椅子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嘴角笑意譏諷:「不瞞你說,我和你嵐姐,到現在都不知道他手裡那筆對他來說的巨額違約金是怎麼來的。」
宋頌一怔。
「所以這事不能深究,都是髒手段。我跟你嵐姐佛繫著呢,是咱們的選手跑不了,比如余浪;命中注定是咱們隊的孩子,那早晚都得來,比如你。至於汪五時,是我們戰隊無福消受。」
往事回憶到這裡,顧北方也不介意再多說一點,他笑笑,反問:「知道我們去年怎麼降級的嗎?」
宋頌一默,隨後說道:「官方不是說,PEL積分排行榜倒數後五名,自動降級次級聯賽麼?」
顧北方搖頭:「你說的是結果,我問的是過程。那是雷寶和Momo第一次站上頂級聯賽的舞台,拿手機的手都激動的發抖,但回去的時候,兩人哭了一路。」
宋頌餘光能看到雷寶和Momo,此時正在夢幻聯動,各自在電腦上開著對方的直播間互懟,粉絲也很喜歡看。
雷寶自帶沙雕屬性,說話做事雖然憨了點兒,但對所有事情都看得很開。Momo就更別說了,活生生一樂天派。能讓他倆哭了一路的,宋頌還真想不通。
顧北方笑笑:「整個賽季,每天都被人沖房區,每次都是賽場上最先被淘汰的那個。Song,換成是你,你會不會崩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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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余浪是單純給奶蓋放糧食的,抬眼看見房間內的小冰箱,忍不住開了罐桃子味的氣泡水,拎著易拉罐就上天台去了。
天台的風呼呼刮著,牙齒都忍不住打顫。
余浪裡面穿了件短袖,外面套著件同款戰隊厚外套,風依舊往骨子裡鑽。
他雙肘搭在圍欄上,看著對面GRE的基地還亮著的燈,出神地盯了好久。
剛剛,他是真的出槍殺了汪五時嗎。
余浪腦中還在不斷回放著系統播報,以此證明事件的真實性。
就是打倒了,他想。
不僅打倒了,他還把汪五時淘汰了。
沒有想像中的心理負擔,余浪彎唇笑了。
再一抬眼,對面那GRE天台上也來了個人。手在褲子口袋裡掏著什麼東西,四四方方的小盒子,而後,火苗點燃。
余浪笑笑,手中易拉罐敲了敲鐵欄杆。
冬夜本就寂靜,小小的動靜都容易引來注意,對面的人看過來,嚇了一跳。
獨幢別墅間的距離不算遠,聲音稍稍大一些,也能聽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