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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強是真的迷茫,也不敢不聽沈辭的話,畢竟沈辭知道他所有的老底,而他卻對沈辭的來歷一無所知,這無疑是最令他恐懼的一件事情。
該做什麼?
這話卻問倒了沈辭。他站在原地想了很久很久,久到之前跟邱強打鬥時碰到的右腿開始泛疼,他突然憶起幾個月前,他和衣末躋身在江城福利院小小的客房裡頭,衣末滿手是血,忍著害怕替他處理傷口的畫面。
該做什麼?
他們應該為之前的所作所為還債,應該和他一樣,去學著做一個好人。
沈辭豁然開朗起來,鄭重地抬起眼瞼,看著不遠處相互攙著的迷茫兩人,淡淡道出兩個字——
「從良。」
第33章 敘情 「剩下的我們回家再親。」
陳平安並沒有放棄, 昨天傍晚被沈辭推開之後,他連夜去了一趟衣末跟他提過的江城福利院。
陳平安一過去,陳院長就像見到福星, 她殷切地跟他套著近乎,陳平安卻嚴肅打斷她, 比劃說明了來意。
他想查一個人,沈辭。
他急於知道沈辭究竟從何而來, 更急於知道,沈辭跟衣末……到底是怎麼認識的。
「還能怎麼認識的,爬山認識的情侶唄!哎喲, 小陳你當時是沒瞧見, 當時他們兩個渾身都是濕淋淋髒兮兮的, 臉上還掛著傷, 要不是衣末說她是寧城福利院的, 我還真不敢收留他們。」
「他們為什麼是情侶?他們當晚就住在一起了!孤男寡女的,不是情侶還是什麼?」
陳平安聽著聽著,慢慢抿起唇角。
他不信。他跟衣末從小就認識, 他們是無話不說的好朋友, 如果當時衣末就跟沈辭在一起了,她不可能在六一兒童節的時候才告訴他。
衣末消失過幾個月,她跟他提起過, 她是被一個變態綁走的,困在了一個海島上。
在那個海島上, 大家都尊敬地稱呼那個變態一聲「爺」,爺的身邊永遠跟著一條走狗,是個刀疤臉。
所有的一切其實都很清晰,陳平安斷定, 沈辭就是那個大變態!
可衣末卻不信。她徹底被沈辭弄昏了頭腦,她始終認為,沈辭是個善良的人,不可能做過那些壞事,更從來沒有想過,他會跟那個變態是同一個人這種可能。
陳平安沒有辦法說服她,只得另闢蹊徑,試圖找到證據,試圖拉她一把,將她重新拉出危險圈,拉回自己的身邊來。
於是他直白地問陳院長,沈辭在這裡歇腳的那一天,有沒有幹過什麼奇怪的事情,或是見過什麼奇怪的人。
經他這麼一問,陳院長還真想起一件事,她的神色有點不自然,開始三緘其口,支支吾吾不願把實情說出來。
陳平安急了,匆匆比劃說:【事關人命,還請陳院長不要一錯再錯!】
陳院長被那句話嚇住了,什麼人不人命的,她說她只是收過一點答謝費,還跟陳平安說,她也不是白收的,她有把衣末給她那條項鍊還給那個人!
陳平蹙緊了眉頭,知道陳院長還有事瞞著他,刨根究底問:【答謝費到底有多少?】
陳院長不願意說,陳平安又問:【答謝費有多少!】
陳院長被逼得急了,本以為自己今日遇到的是個福星,卻不曾想是尊瘟神。她罵罵咧咧了起來,大聲說:「一百萬!怎的,人家願意給,我願意收,兩廂情願的事情,我犯法了不成!」
陳平安氣得臉色發紅,轉身就走了。
瘋了,這個世界,都瘋了。
陳平安又連夜趕回寧城,回到自己的福利院。他一直躲在辦公室的窗邊,隔著半拉開的窗簾,看著沈辭將衣末送過來,又看著沈辭獨自一人走遠。
他視死如歸地偷偷跟了過去,跟人跟到城西,親眼看到沈辭掏出槍械,面容冷漠,利落地對著一個人頭扣響了扳指。
陳平安心臟狂跳,屏著呼吸用手機將這一畫面拍了下來。
他一路狂奔,跑得踉踉蹌蹌,終於趕在沈辭回來之前,先一步回到福利院。
衣末當時正獨自一人在廚房裡準備小朋友午間要吃的水果和點心,看清陳平安執意揚在她眼前的照片,她一下子便頓住了。
她的大腦一片空白,胸口像是被壓著一塊巨石,讓她喘不過來氣。之後陳平安好像還對她比劃了很多很多的話,可她一個手勢都看不懂了。
她只覺得渾身無力,手腕一軟,碗裡的湯汁灑落在地,緊接著,整個碗磕在地上,哐當一聲,全碎了。
她終於看清了陳平安最後比劃的幾個動作。
陳平安說,沈辭不是好人,一定要提防他,小心他。
陳平安說,他去了一趟江城,當時他們還在江城的時候,沈辭就給了陳院長一百萬,現在那條項鍊就在沈辭手裡,如果他不是那個變態,為什麼會平白無故用一百萬,去換變態送出的項鍊。
陳平安最後又將昨天見到刀疤臉的事情跟衣末說了一遍,他比劃得細緻又緩慢,生怕自己漏掉什麼,生怕她還會不信。
他明明是個外人,看上去卻比她還要著急。
衣末一直都知道,陳平安是不可能騙她的。只是為什麼,她就是不願意去信呢?
衣末生生被自己逼出了滿額的大汗,大腦混沌之間,伸手就要去捧地上的碎瓷片。
不想就好了。她心裡想著,只要她什麼都不去想,只要她裝作沒看見,那麼她就還可以跟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