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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你,她,到底不見多久了?」
這一回,語氣比之前更沉。小青匍匐跪在地上,聞言之後,氣都不敢出了,哆嗦著說道:「回爺的話,已經……已經一個時辰了。」
一個時辰,兩個小時,足夠讓一個一心逃跑之人翻過後山了。
而翻過後山,她又想逃到哪裡去呢?
得到衣末準確的逃跑時間,沈辭沒有再問其他多餘的問題,直接帶著一圈人馬朝別墅的停車場走了去。
他提前猜出了衣末想要去的目的地,又根據她逃跑的時間,大致估算到了此刻她應該在的位置。
於是他派了二十名手下沿著衣末逃跑的大致路線開始搜山,剩下的另外六十名手下,則跟著他一起開車繞過大山,直接從山的另一面,沿近路反向包抄。
魏進從沈辭走向停車場的那一刻便猜出了他的計劃,自然跟著沈辭一起驅車去往山那面的碼頭。
他本以為沈辭會在終點等著魚兒自投羅網的,就像曾經無數次明里暗裡與沈淮南交手一樣。可這次他想錯了,他的主子一反常態,下車之後,直接取下假肢,想要換成拄拐,親自搜山。
「爺!」魏進見狀,連忙奔向前勸阻,「爺,今天雨下得太大了,搜山這種事情,我和兄弟們去就行,您還是……」
「接著。」魏進說話的間隙,沈辭已經快速地卸下了右腿的假肢,朝他扔了過去。
魏進沒有半點防備,接了個措手不及,等到將假肢妥善放好,才一個轉身的功夫,便看見沈辭拄著拄拐,加入了搜山的隊伍。
魏進自知沈辭的脾氣,也不再相勸,只得安排好幾個人,囑咐他們務必保護好主子,而自己則又掉轉過頭,開始調撥其他搜山的人力過來,並通知海面上所有的船隻,除去主子之外,均不得搭載其他任何一人過海。
這一天的雨下得真的太大了,就像天要塌下來一樣。沈父生前信奉風水,為了陰陽共存,當初按照沈父的意思,後山一分為二,一半人工修建,另一半卻是野生叢林。
山上常有野獸出沒,且林木深厚,是以搜山的人員大部分都帶有防身的槍彈和互相通話的聯絡器,沈辭走得急,除去手中的一根拄拐,無其他旁的一物傍身。
可他卻明了一切,周圍除了他們窸窸窣窣的腳步聲,便是一聲急過一聲的風雨,這過分的靜默只能說明一件事情——誰都沒有找到她。
如此眾人大概尋了半個小時,沈辭身旁之人腰間的聯絡器終於響了起來。
——「南面沒有發現可疑人影。」
——「東面沒有發現。」
——「西面也沒有。」
一個又一個消息傳來,都印證了沈辭之前的猜想。沈辭走著走著,慢慢停了步,身旁眾人見狀,亦跟著一起停了下來。
沒人知道他們的主子在想什麼,他們只看見原先那個高高在上的沈家大少此刻和他們一樣,被從天而降的大雨淋成了落湯雞,因為被水浸濕,此刻他空懸著的褲腿擰巴在了一起,混合著山上的泥土,全部粘連在他那斷肢之上,讓人看上去就覺得極不舒服。
不過周身散發著的氣場卻無一絲減弱,大家都不敢說話,也不敢多看沈辭一眼,直到沈辭自己發了話,他們才敢光明正大的將眼神投遞過去。
「你們三個,去東北面的石壁那邊搜。」
「你們兩個,從我右手邊過去,從西面開始,一路往上。」
聲音低低沉沉,聽不出是喜是怒。命令完,沈辭便低了頭,重新緊了手中的拄拐,開始繼續往正北方向行進。
身後眾人聽完,站在原地沒動,相互對視一眼之後,開始面露難色。
他們是魏二爺派過來專程保護主子的,此刻如果撇下主子前往搜山,萬一到時候主子有個三長兩短,他們就算一人長著十個腦袋都不夠魏二爺嘣的。
正是為難的時候,走在前面的人影停了。沈辭回頭,緩緩掃了眾人一眼。
只消那一眼,原先還為難著的眾人瞬間就不為難了,個個打了雞血樣的,迅速按照之前的命令開始搜捕。
周圍很快只剩下沈辭一人,他走得並不比常人慢,因為右腿的殘缺,每次走路都得耗費大量的力氣,因此他的腿部肌肉反而比常人更加健碩。他沿著正北的方向一直往上,很快,他便走到了山林的流沙一帶。
他從未忘記過一些事情,一些他的父親只交代過一次,就深深刻在了心裡的事情。
那時候他還很小,一次隨父親登山,來到山頂之後,他看著兩面完全不同的風景,非常困惑,於是問父親說:「爸爸,為什麼修山只修一半?」
那個時候,沈淮瑾的事業做得極大,在沈家的地位極高。他春風得意,一邊看著自己剛剛建起的傑作,一邊摸著自己兒子的頭,說:「兒子,爸爸對所有人都說,修山只修一半,是聽從了風水大師的建議,意在一動一靜,一陰一陽。」
「但兒子你需要記住,這座山是我們的保護神,如果哪一天遇到危險了,它不僅能幫我們抵禦敵人,還可以幫我們逃出生天。」
說著,沈淮瑾蹲下--身,指著北面的山林,開始一一交代。
「看到那面石壁了沒,那是最難走的一條路,可爸爸在那個地方設置了玄關,裡面有繩索和吊籃。」
「還有西北面的叢林,那處最是陰寒,蛇蠍聚集,從那處經過,必須防範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