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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條悟心中一股怒氣油然而生,但是又對這個人無可奈何,尤其是在知道這個人怕痛,現在又經歷了剝皮之痛,痛感未退,長久的疼痛很有可能還會讓她產生幻痛。
他放輕了自己抱著白晝的力度。
「去更安靜不會有人打擾的地方看看吧?你最喜歡的天空?」五條悟閉上眼,半晌後,像是勉強平復下了內心的洶湧波濤,他低低地緩緩說著,抬眸看向天空。
他還記得白晝對他說,天空是她想要放鬆時就會去的秘密基地,比起城市的喧譁,高空呼嘯的風於他們而言都是無關痛癢的小問題。
大概是第一次在接觸白晝的時候使用了無下限,明明兩人之間的距離連一毫米都沒有,但五條悟卻感覺對方的溫度離自己那樣遙遠。
白晝察覺到五條悟的想法,側頭看向從身後抱住自己的五條悟說:「這裡已經足夠的安靜,無人回來打擾我們,是有什麼想要給我嗎?你身上的聖杯碎片還沒放到靈異偵探社,立香他們說不定已經回去了——」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
白髮青年像是生著悶氣般鼓起腮幫子,漂亮的藍眸噙著豆大的淚珠,一滴接著一滴如同斷了線的珍珠往下落,不知為何,就連他隨著日漸留長而越發柔軟的髮絲也比往日要來得伏貼。
就好似平日裡傲氣到天不怕地不怕的貓貓傷心地垂下耳朵,一直趾高氣昂立著的貓耳可憐巴巴變成了飛機耳。
「為什麼哭?悟。」
五條悟眨了眨眼,似乎是還沒反應過來的樣子,他騰出一隻手用手指抹了抹自己的眼角,另一手更加牢固地緊緊圈箍在白晝腰間,但因為有無下限的緣故,白晝並不能感覺到他的力度,他們之間並沒有真正的貼在一起。
「真的哭了啊,我……」五條悟放下手的動作透著一種笨拙青澀感,他似乎從未給自己擦過眼淚,理直氣壯地說道:「我心疼親愛的啊。」
心臟就像是被一股巨力死死攥住了一般難受,於是在無所知覺的情況下,眼淚就不服從控制地從淚腺流出。
「謝謝。」白晝示意五條悟再放開她一點好轉過身面向五條悟,抬起手給他輕輕擦眼淚,兩個人都是不怎麼哭的類型,身邊也少有柔弱到他們認為自己應當隨身帶紙巾的親友,自然此刻白晝要麼用手要麼揪著自己的袖子給五條悟擦。
他溫熱的淚珠落下,砸在她手背上,疼得要命,滾燙得幾乎要把她灼傷。
是真正意義上的,疼得要命,但是那種灼燒感……
白晝的每一個動作都在消耗著她的意志力,忍耐著皮膚被剝落後產生的持續不斷的疼痛,白晝看著委屈吧啦的五條悟,卻忍不住笑了。
「謝謝。」她又說了一遍,「你替我哭出來後,突然就好受許多了。」
「真的?」
「啊。」
大概只是心理作用,又或許只是善意的謊言,白晝聽見自己說出了那樣的話。
或許再給五條悟一點時間,他就會明白自己不僅是心疼,更是有被氣哭的成分在內,氣的就是白晝明知道使用她的『領域展開』的代價,明清楚她自己有多麼懼怕疼痛,卻還在面對一個根本沒必要全力以赴的敵人時,動了真格。
她是不是根本不在乎自己?
她是不是有一天就會突然離開?
她是不是會像原山恆太一樣因為自己的想法與意志,明明可以活下去卻還是選擇了犧牲那條路?
不會的,這個世上已經不會存在能夠傷害到她的事情了。
什麼咒靈、什麼異能力者、什麼詛咒師——
五條悟低下頭緊緊抱住白晝,明明是他的身形更為高大寬闊,但卻更像是他藏進了白晝懷裡,白晝想要回抱住情緒仍舊偏低落的五條悟安慰一下,卻聽見了五條悟用像是在全力壓抑著什麼的低沉語氣緩緩道:「別動。」
就像是面前有著必須要殺死的敵人一樣。
「悟。」
「別動!」
他在生氣。
就像是一邊向她威脅地哈著氣,一邊給她舔舐著傷口的貓一樣可愛,白晝完全沒有因為他語氣里隱隱透出的近乎讓人寒顫的恐怖情緒而有一點點害怕的情緒。
不過白晝還是聽從了五條悟的話,沒有動了。
兩個人一動不動了好一會兒,五條悟打橫抱起白晝,用無下限小心翼翼的穩穩的托起她,往他先前說的天空騰空而起。
雖然發展和五條悟一開始預想的完全不一樣,但是他想要做的事仍舊要做。
白晝輕笑,發現她的表情,雖然還在氣頭上,氣得一時半會兒都不想要和白晝說話,但是又捨不得和她不說話的五條悟真正意義上的重回了高專時期的毛頭小子樣。
「你笑什麼。」五條悟氣悶道。
「只是想起來,一直都是我抱著你或是背著你。」白晝略有些難為情地淺笑著抬起一隻手掩飾性地微微握拳擋在唇前,「稍微有點不太適應被悟這樣一臉認真地公主抱。」
五條悟神色稍緩,但旋即反應過來自己還在生白晝的氣,立刻閉上了要回答的嘴,這過分孩子氣的舉止放在他身上竟是一點違和感都沒有。
白晝以幅度最微小的動作把披在身上的西服大衣解開別在肩膀上的暗扣,把這件純白的西服大衣輕輕的以最小的幅度攏進懷裡,西服的口袋內是有暗扣可以扣上的,所以放在裡面的東西都不會輕易掉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