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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外面的街區里買好了早餐,憑藉顏值免費多得了兩個飯糰的白晝在回擂缽街的路上看見了一棵樹,這棵樹按理說只是一棵普通的樹,但特別的是這棵樹有一根延展得相當漂亮優美的枝杈。
它發著通透的新芽,抬頭順著枝杈看去便是映襯著的高而澄澈的藍天,它線條平緩而美麗卻絕對與『羸弱』沾不上邊,讓人有種想要往上面掛點什麼的衝動。
而事實上,也的確有人這麼做了。
好傢夥,他直接把自己掛上面了。
「真是值得敬佩的事。」白晝感嘆,「不過這樣子是會把路人嚇到的吧,常理上的。」
這個時間段雖然來往的人少,但也不是沒有。
掛在樹枝上的少年露出衣物外的皮膚幾乎都纏滿了繃帶了,就連臉上都沒有放過,將一隻眼睛用繃帶蒙住了,那深得極容易被看作純黑色的褐髮帶著微微蓬鬆的卷,那張俊秀的臉蛋任誰都會發自內心的夸上一句「美少年」。
那雙如枯萎樹葉般的鳶色眸子此時已經慢慢散去了聚焦點,幽深沉鬱得像是深淵,任何事物都無法映入這雙眼,只能被其中的黑暗無情吞噬。
他為什麼會上吊,吊在那裡,原因白晝並不清楚,但她從他眼中看出了死的決意,因而她並沒有自作主張的上前救下對方,卻不知為何也沒有就此離去,而是靜候著。
她在靜候著什麼?
當求生欲勝過了求死之心,已經兩眼昏花看不見眼前事物的太宰治雙手剛要有抬起的動作,他就感覺到勒在脖子上的繩子驟然一松,緊接著便是下墜感,本就因為缺氧而眼前一片漆黑的太宰治閉上了已經暫時失去作用的雙眼,等待著跌入地面的疼痛感。
真討厭啊,要是摔傷了可就要難受好一陣子了,而且這繩子怎麼一點都不結實,突然就斷了。
他被拎住了,然後被輕輕地放在了地上。
好吧,看來是有好心人救了他。
太宰治怎麼可能放過這個打斷了他追尋死亡的罪魁禍首,但明面上仍舊是可憐兮兮的神情拽住了對方的衣角,那人被他拽住後便不動了,給了太宰治緩過來的機會,眼前的視野慢慢從昏暗的模糊清晰過來。
「咳咳……」生命力頑強的太宰治抬起頭,對上了一雙根本不該存在於這個世上的眸子,似乎僅僅只是這對上眼的一瞬間,他就有種自己被看了個透徹的無隱私感。
這樣的傢伙絕對是個很容易就被討厭的人。
這雙承載著圓虹般光輝的眸子——太刺眼了。
太宰治幾乎是本能的側過臉避開與之對上。
「讓你感到不舒服了的話,我只能說聲抱歉了。」少女面無表情地說。
「真是完全看不出任何歉意呢。」太宰治聲音嘶啞,再一次自殺失敗的他整個人都頹喪了,「我離死亡就差那麼一點點,要知道我為了理想中的死亡可是先承受了無比痛苦的掙扎啊。」
「我是在你求救後出手的。」少女肯定地說道。
太宰治被哽了一下,心知肚明這一點的他還是選擇胡攪蠻纏,這個時候講道理就不是他太宰治了,「活著有什麼意思嘛!求生是人類的本能,可求死是我的心愿啊,對於打斷別人實現願望毫無歉意的小小姐可真是狠心啊。」
「你為什麼會覺得自己是活在這世上的。」少女語無波瀾的陳述道,她的眼神是那樣的平靜,正是這份靜如止水的平淡,讓太宰治竟是一時間無法出言反駁。
「你這是什麼歪理啊!從生理和理論來看,我都是活生生的人啊!」
「是嗎,嗯,的確,我理解並認可你的想法。」少女點了點頭,『是嗎』、『嗯』、『的確』,她一連說出了三個表達自己被說服的字眼,但不管怎麼看,如此輕易就認同別人話語的她是根本就是毫不掩飾的敷衍,而且就連一個笑容都吝嗇。
明明她才是說出莫名其妙的話語的人,卻表現得像是他是那個說歪理的傢伙,著實可惡,偏偏太宰治內心卻隱隱認可了對方的話語但又不知自己為什麼對其產生認可。
但正因為無法理解自己為什麼會認可她的話,太宰治才感到了煩躁。
「太過分啦!太過分啦!你這樣的話深深傷害了我的心,所以你必須要負責!」太宰治仗著自己顏值高,做什麼都不會讓人輕易生氣的資本往女孩身上靠,厚臉皮絕對是他的一大特質。
因為自殺而變得冰冷的身軀在依靠在女孩身上的那一刻,便如同沐浴在最溫暖卻又不灼人的陽光下般迅速暖和了起來,太宰治頓時就只想趴著不想動了,能讓自己舒服為什麼不呢?至於別人的想法如何……太宰治有的是辦法讓別人順著他。
「我和你熟嗎?」少女無情地說著,卻沒有做出把他丟下來的狠心舉動。
面冷心熱屬性嗎?
太宰治此時並不知道女孩哪裡是什麼面冷心熱,對於她自己而言,她剛剛說的並非什麼無情的話語,而是很認真的疑問,以及先前對他話語的認同也絕非敷衍,而是發自肺腑的真摯。
「很抱歉的是,我現在需要把早飯帶回家,沒有多餘的心思去管你,所以既然已經好了,那麼就請離開吧。」少女淡淡道,身上火焰赤紅的絨毛披肩隨著她的語音落下,就如同警告似的無風而揚起末端細長的絨尖。
這是異能力嗎?可並沒有被他無效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