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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翻一翻就能發現,留在上面的全部都是有關白晝的內容,就這麼喜歡白晝嗎?
中原中也不是沒有想過換一本,但是他新買的記事本總是會神秘失蹤,只有這本記事本永遠在他最順手、一眼可見的地方放著,散發著『不要因為我是一朵嬌花而憐惜我的紙頁,老師快寫!』的感覺。
中原中也:……這是詛咒吧,一定是的。
不過既然這本記事本能在白晝眼底下活到現在,中原中也還是留下了它,不過感覺就算是丟掉這東西也會自己回來。
心中思緒百轉,表面仍舊不動聲色地和白晝聊著天,中原中也漫不經心且無情的合上了記事本。
彼此間相互又依依不捨地說了幾句,這通電話因為對方要上班而不得不結束了。
白晝走到拉開了落地玻璃門通風的陽台,採光極佳的陽台已經落滿了陽光,因為已經不在海邊了,吹來的風也不再帶著海水的鹹濕氣息,也聽不見那嘩嘩不絕卻讓人感到寧靜的海浪聲。
白晝靜靜地趴在陽台欄杆上眯眼曬了一會兒太陽。
然後回到房間,確認中原中也送的Choker戴在頸脖上沒有歪,她穿著黑色的高專制服,對著鏡子扒拉一下自己的頭髮,看著睡覺不管怎麼動或是如何運動都沒打過結的白髮,她嘗試著沾水把蓬鬆的翹起來短髮部分往下壓。
鏡子裡頭髮伏貼下來後更加像是冰山三無少年的自己,白晝眨巴眨巴眼睛,鏡子裡的三無少年也隨之眨了眨眼。
效果持續了一分鐘都沒到,水幹了,頭髮就翹了回去。
好了,玩夠了,下樓吧。
她一邊下樓一邊依次給家裡人打電話——芥川龍之介、芥川銀以及被她安排在外面房子裡一個人住著的大庭葉藏。
和芥川兄妹分別簡單的道了早,主要詢問了芥川銀在櫻蘭初中部適不適應,得到了安心的回答後,白晝才打給了大庭葉藏。
「葉藏君,早上好。」
「……姐姐?」對方的叫法十分可愛,是甜甜軟軟帶著奶音的『歐內醬』,幾乎沒有女性能夠拒絕得了如此俊俏可愛的小男孩,但很遺憾,被小男孩討好的白晝在那個『幾乎』之外。
「有吃早飯嗎?」
「……」
大概是在糾結回答『是』或『否』吧。
這孩子想的格外多,但因為年紀緣故還未與社會有所接軌,即便經歷了某些人一輩子都不會遭遇的事情,但在人情世故方面仍舊稚嫩,還未能把那對人世的通透運用起來徹底變成自己的能力,只是把自己看透的事物悶在心裡不予改變。
再悶下去,這孩子恐怕哪一天被咒靈淹沒殺死,或是自身變成了迷茫的咒靈,白晝也不會感到意外。
無論怎麼看,這孩子都和太宰治太像了,就像是世界上的另一個太宰治,不過太宰治現在的狀況可比十四歲時剛遇到的時候好了不知道幾倍,再加上太宰治有『人間失格』這種可以無效化一切特殊的能力,不需要白晝在咒靈方面操心太過。
白晝接著道:「我可以回去帶你出門吃早飯。」
「您不用上課嗎?」大庭葉藏覺得自己並不餓,但是又說不出『自己不想吃早飯』的話。
「沒課,我的學校性質比較特殊。」白晝回答,「不吃早飯得胃病的機率會變大,我還是建議你多少吃一些,保持健康,跑也能跑快點,你不想死對吧。」
「好的,那我等姐姐過來。」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對方會這樣說,但大庭葉藏覺得自己還是答應下來為好,至少現在他是不想死的。
等白晝來到公寓,大庭葉藏已經站在門口等著了,看見她變露出了一個可愛燦爛的笑容,但那雙灰暗的褐紅色眸子配上那笑容,無論如何都讓人覺得毛骨悚然,背在身後的手大概也是緊握著的吧。
誰笑著的時候會緊握拳頭啊,恐怕唯有猴子才會這樣吧?
這一點白晝昨天就發現了,不過大庭葉藏本人似乎對這個動作已經習以為慣了,就像他一直以來都在忍耐著什麼,以至於他必須要緊握著雙拳,才能笑出來。
「走吧,先去街上走一圈,看看有什麼想吃的。」白晝嘴裡仍舊是照常的吃著酸檸糖,因為是特製而被店家專門貼了一條青色細邊方便區分的白色糖棍隨著她說話,時不時微微翹一下。
白晝說著向他伸出手,大庭葉藏怔愣了一下,等他回過神已經把手搭在了那無比溫暖讓人安心的手上,她虛虛地握著他小小的手,幾乎沒有用什麼力氣,只要他想隨時都能掙脫開。
大庭葉藏沉默下來,踩著小碎步跟在白晝身邊,她走得很慢,無聲而又理所當然,像是在配合著他的步調,又像只是在悠哉悠哉地散步。
「你的監護人身份要落到我方這邊還需要個幾天,而且我的年齡不足夠領養你,雖說是我養你,但你的法定監護人不會是我——請做好這個心理準備。」
路上平淡的提及此事的白晝舔著嘴裡的酸檸糖,為了監護人的身份而又欠了原山恆太一份人情的她並未對此提及太多,只是提了一嘴後突然轉換了話題:「你喜歡花嗎?」
脆弱的柔軟的花,美麗的盛放後也沒有任何設防只能任由人類裁剪擺弄,玫瑰的刺也只是它自以為有效的防禦措施——他喜歡這樣的花嗎?
「我很喜歡。」她沒有等大庭葉藏的回答,自顧自的說著停下了腳步並直接咬碎了嘴裡還沒融化完的酸檸糖迅速處理掉,「尤其是向日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