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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越走越近,劉談看到城牆上有火燒過的痕跡,至於鮮血和斷臂殘肢那是正常的,而且這還是李不厭和衛不疑安排人打掃戰場的結果。
劉談聞著濃重的血腥味覺得還是有些不習慣,這個味道太濃郁了,無論是陸懸當著他的面殺人還是他剛剛帶人去砍了匈奴騎兵都沒有這麼大的味道。
只不過在這個過程中,他還隱隱聞到了一股清香。
他有些疑惑的低頭看了看,發現自己手裡居然還拿著陸懸送給他的那個安神香。
不得不說,這個安神香的味道真的不錯,哪怕混合著血液的味道也能讓人輕易分辨出這股香味,並且不會讓人覺得噁心。
劉談將他揣進自己的懷裡,香味更加明顯了一些,那一刻劉談腦子裡忽然就閃過一句詩:出淤泥而不染。
隨著隊伍進入了外城,劉談漸漸察覺出了不對。
外城此時已經是一片破敗,有許多地方還有餘火殘留,這些倒是正常,唯一不正常的是……倒在地上的屍體太多了。
一開始劉談還安慰自己這是正常的,畢竟是打仗,這些死去的人應該是劫國的士兵也有……他們自己的士兵。
可等到了內城之後,劉談發現了許多躺在地上的貧民屍首,那一瞬間他的腦袋直接嗡的一聲。
他忽然想起來他似乎並沒有下令不許屠城。
在這個時代,屠城劫掠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劉談臉色慘白,轉頭吩咐下去:「傳令,不許屠戮手無寸鐵的平民。」
他加上了一個限定,不能說是平民就不動,萬一平民反抗呢,萬一平民襲擊呢?
他擔心矯枉過正也沒有限定那麼嚴格。
因為這件事情,劉談的心情略有低落,以至於當他抵達劫國王宮前的時候,臉上基本上是沒有笑容的。
此時劫國的皇室和一部分高官貴族都被綁著丟在了王宮前的廣場上。
劉談騎馬過去的時候,馬蹄在石板路上敲出清脆的聲音,聽在那些人的耳朵里卻仿佛聽到了喪鐘。
有許多人兩股戰戰直接失禁甚至暈了過去,劫國國王看上去倒還是鎮定,此時半跪在地上眯著眼睛看著那個身著華服的漢族皇子一點一點走過來,對方的表情十分清冷,看著他的目光就仿佛在看著一隻螻蟻一樣。
劉談走到他面前都沒下馬,只是低頭看了看劫王,劫王看上去年紀已經不算小了,此時花白的頭髮披散在身上,頭上還歪歪斜斜的京觀。
迎著對方仇恨的目光,劉談忽然覺得十分乏味。
此時此刻他似乎並沒有報仇之後的快感,當然讓他反省也是做不到的,本來就是敵人,用不著同情什麼。
劉談看了看那個還不如他的莊園的王宮,連進去的想法都沒有,直接調轉馬頭說道:「走了。」
眾人:??????
這是怎麼了?
劫王本來已經醞釀好了,準備等劉談開口之後就說點什麼,反正事已至此,他必然是要沒命的,還不如過一過口舌之癮。
結果沒想到劉談看了他一眼壓根什麼都沒說,轉頭就走了。
這是什麼?這是徹徹底底的蔑視啊,劫王甚至覺得不僅僅是劉談在蔑視他,就連那匹白馬的眼神中都透露出不屑!
那一瞬間劫王的自尊徹底被擠垮,他努力掙扎著衝著劉談的背影大喊大叫,到最後甚至辱罵對方,哪怕被打的頭破血流都沒住口。
然而那位小皇子卻自始至終都未曾回頭。
苗瑞聽的生氣,沒忍住對劉談說道:「殿下,這廝嘴巴太髒,不如殺了吧?」
劉談微微側頭:「嗯?他在罵人嗎?不用,把嘴堵上就行了。」
一旁的畢高趕忙說道:「殿下真是心胸寬廣。」
劉談:不,我是因為聽不懂,只要我聽不懂,就當對方沒罵我。
苗瑞暗中對畢高翻了個白眼還是問道:「殿下,這些人要怎麼處理?」
劉談說道:「劫王留下,我要把他活著帶回長安讓父皇高興高興,哦,地位高一點的也可以留下,讓李不厭和衛不疑看著辦。」
畢高環視四周有些無奈:「這些小兔崽子,把城裡搞這麼亂,怎麼讓殿下落腳?」
劉談倒是無所謂:「算了,本來也沒打算住在這裡。」
劫國王城也沒多好,又被糟蹋了一遍,雖然王宮保存完好,但問題是這是人家的地盤,萬一有個陷阱什麼的呢?
劉談這麼慫,怎麼可能住到這種不明不白的地方?
而現在最讓他發愁的就是這座城池怎麼處理,不知道送給小烏孫行不行?這裡距離小烏孫也不算太遠吧?不知道比起小烏孫的王城好還是不好。
不過能擴張地盤,想來陸懸是不會介意的。
唯一需要思考的就是他能從陸懸那裡換來什麼。
他當然不白白將這座城池交給陸懸,不能做等價交換的話,他寧可派人進駐。
只是……這裡太過危險,就算漢軍進駐也未必能夠守得下來。
直接丟在這裡還不如換點東西呢。
劉談心裡盤算著回去寫信問問他爹,這麼重要的事情一定得讓劉徹知道,否則等他回去就不是挨收拾那麼簡單了。
他一路心不在焉的想著這些,等回到營地的時候忽然覺得營地空曠了不少,他剛要問就看到一直護衛他那座帳篷的守衛匆匆跑過來說道:「殿下,剛剛小昆彌不知得了什麼消息,帶著他的人十分匆忙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