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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剛穿過來確定時間之後,他就曾經想過如果巫蠱之禍再現,他要做的就是儘量避開,只要沾了這件事情,基本上沒人能有好下場。
他是皇族,只要不沾染這件事情,自然是衣食無憂甚至能夠富貴一生的。
這也是他著急去就藩的原因之一。
然而他還沒去封地,巫蠱之禍就猝不及防的出現了。
劉談腦子裡過了很多畫面,大多都是跟劉據有關。
他跟劉據相處時間其實並不多,嚴格說起來可能還不如跟陸懸在一起的時間多。
然而他卻不能說劉據不是一個好哥哥。
至少在面對他這個對太子之位很有競爭力的弟弟,劉據是真的表現出了手足之情。
劉談深深吸了口氣,忽然想起來有的時候看史書總覺得有些古人很傻,那麼明顯的後果怎麼就預料不到呢?都是傻子嗎?
然而當身處在這個環境之中的時候,劉談卻發現有些時候不是預料不到,而是不得不做。
他固然可以繼續置身事外,可誰又能逃得過良心的譴責?
劉據到目前為止沒有明顯的失德,不好說他當皇帝是不是個好皇帝,但當太子他絕對是合格的。
劉談甚至已經想到若是卷進去,說不定最後他也會跟著劉據逃亡,然後將自己的生命終結在某個晚上。
這樣大的事件,滾滾歷史向前推進,個人的力量已經太過渺小,更何況他毫無準備。
劉談想了很多,最終還是起身深吸了口氣說道:「去太子宮。」
此時的劉據正要用晚膳,聽到劉談過來直接起身出來迎接拉著他的手說道:「你趕得倒是巧,正好我讓人多添幾個你愛吃的菜。」
劉談反手握住劉據的手低聲說道:「此事先不急,殿下先找幾個可靠的心腹,將整個太子宮翻找一遍,記住,一定要掘地三尺仔細翻找!」
劉據被他著嚴肅的樣子嚇了一跳,再加上最近風聲鶴唳的巫蠱事件,他也瞬間聯想了許多,不由得嚴肅說道:「你是擔心有人咒我?這……太子宮內許久未曾進人,應該……」
劉談心說不是咒你是陷害你啊。
但他沒有提這些只是說道:「防患於未然,李廣利都能咒我了,更何況於殿下?現在公孫敬聲又詛咒父皇,這些個亂臣賊子有什麼是他們不敢做的?殿下還是小心些好。」
劉據雖然依舊嚴肅,但還算鎮定,拉著劉談往裡走說道:「我立刻讓人去,但也不能為此不用膳,放心,你看我現在還活蹦亂跳就知道他們必然沒有得逞,你去西域幾個月瘦成了這樣,不趕緊養回來怎麼行?」
劉談哪裡有心情吃飯,心頭的擔心不能說,只好提醒道:「殿下讓他們動靜小一點,萬一被有心之人告上一狀……」
他沒說完就看到劉據正滿眼心疼的看著他。
劉談頓時住嘴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心中有些困惑,劉據這麼看著他是啥意思?
劉據拉著劉談在自己身邊坐下,劉談下意識的退後了兩步,劉據畢竟是太子,帝國儲君,誰能跟太子平起平坐?
然而他愣是被劉據拉著坐下,劉據甚至還笨拙的拍了拍他的背說道:「阿弟不要害怕,你現在已經回來了,這是在宮裡,在自己家裡,誰也害不了你,不需要跟在西域一樣小心謹慎。」
說完之後,劉據或許又覺得不太對便又加了句:「對該提防的人小心提防,但這在宮裡也不是處處都有危險,你若覺得誰不對就跟我說,我去辦了他!」
劉談慢了好幾拍才反應過來劉據這是覺得他太過小心謹慎,防備之心太重了,甚至可能聯想到他在西域過的不太好才這樣。
他頓時有些哭笑不得,涉及到巫蠱,那真是再小心都不為過,跟他在西域遇到的事情沒有關係啊。
不過他也沒有反駁,只是安安靜靜的坐在劉據旁邊吃東西,不過這東西吃的也有些心不在焉。
劉據看到之後心中十分發愁,就在他思索還有什麼新菜式可能是劉談喜歡的時候就看到剛剛派出去的幾個小宦官匆匆忙忙跑進來,一頭一臉的汗,臉上還帶著恐懼。
劉據也察覺到了不對,知道肯定是發現了什麼,但他還是緩緩放下筷子,依舊沉著鎮定問道:「挖出什麼了?」
小宦官結結巴巴說道:「在……在正殿院子裡挖……挖出了幾個偶人!」
劉據瞬間變得冷若冰霜:「上面寫著什麼?」
小宦官整個人都趴在了地上哆哆嗦嗦說道:「上面……上面寫的是……是陛下的……的生辰。」
劉據再也維持不住剛剛的沉著鎮定,匆忙起身,甚至將案几上的飯菜酒水都撞翻問道:「什麼?」
劉談嘆了口氣,到了這個時候,因為有了先見之明他反而表現的比劉據更加鎮定。
劉談起身,看向正陷入兩難的劉據說道:「不能隱瞞。」
劉據轉頭看向劉談,緊緊咬著牙,半晌才說道:「父皇……父皇他……」
劉談知道劉據是在擔心,擔心將這些東西獻上去劉徹也會懷疑他。
懷疑似乎是皇帝最能無師自通的技能。
劉談按住他的手說道:「派人通知父皇,明日我們一起過去,不要擔心,交給我。」
劉據看著劉談半晌,倏的眼眶一紅,他伸出雙手緊緊抱住弟弟,低聲說了句:「這是我的事,你不要參與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