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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處久了,大家就知道北境王殿下其實脾氣很不錯,一般不會生氣,生氣也不會輕易殺人,一旦他真動了手,大家都下意識的覺得肯定是那個人犯了錯。
劉徹咆哮完畢之後當即就要讓人點兵,他要派人給他兒子撐腰去。
五百精銳團嚇不住他們,十萬大軍夠不夠?
剛開始從丞相到下面的官員都沒覺得派兵過去不對,他們已經知道遼東郡丟了的事情,一個個心裡都很清楚,估摸著皇帝調兵過去一方面是為了給北境王添一些底氣,另一方面則是為了讓北境王把遼東郡給拿回來。
只不過在聽皇帝要調十萬大軍過去的時候,大家都嚇了一跳——打個烏桓而已,哪裡用得著十萬大軍啊?
於是大家就調兵的人數開始扯皮。
劉徹就放任他們去折騰,反正最後做決定的是他,他也需要聽一聽別人的意見。
結果就在這個時候,劉談的信到了。
劉談在信里十分公正的將事情全部說了一遍,然後重點說了一下薊城的情況,吐槽了一下死鬼劉旦。
說實話,劉談自覺已經很溫柔了,只是說了實話而已,至於殺的那個人……其實他自己都沒放在心上。
這封信與其說是跟劉徹告狀,不如說是讓劉徹了解一下燕國的情況,給劉徹一個心理準備——萬一燕國的進度緩慢,那也不是他的錯。
然而劉徹看了之後卻更生氣,再一次堅定要調兵十萬,一個都不能少!
這些廢物玩意把燕國都給折騰成什麼樣了?
劉徹簡直無法想像薊城一座城池竟然割裂成了兩個世界。
他這些年去的諸侯國不多,朔方城就不用說了,那座城除了不如長安城大,人口不如長安城多,實際上在劉徹這裡比長安城的規劃還要好一些。
只可惜作為京城,長安不能輕動,要動也不是容易的事情,所以只能這樣。
而他經常去的齊國國都更不用說,因為劉徹會經常過去的緣故,齊國國都固然不如長安也不如朔方城,但也不錯,很有地方特色,倒也別致。
這就導致劉徹一直以為全天下的諸侯國都城至少應該像是齊國一樣。
哪怕差也不能差很多,而從繡衣使者那裡的反饋來看,也的確是這樣。
結果萬萬沒想到燕國竟然不聲不響的折騰出了這麼一出。
若不是劉旦早就已經死了,估計劉徹還要再罰他一次。
在這種情況下,他不生氣才怪。
丞相桑弘羊忍不住跑來跟劉徹說道:「陛下,臣知曉陛下對北境王殿下愛護非常,但越是如此越不能派這麼多人去燕國啊。」
劉徹挑眉看向他:「愛卿這是何意?」
桑弘羊說道:「十萬大軍一旦調動,糧草輜重就要消耗多少,這一張張嘴都是要吃飯的,燕國國政已經在崩潰邊緣,想來國庫也沒多少錢,到時候這些大軍都要北境王殿下一力支撐,而且就目前來看,北境國的國庫也只是略有盈餘,據臣所知,國相霍光好像也在準備什麼,只怕支撐不了十萬大軍的消耗啊。」
劉徹眯著眼睛看桑弘羊:「你這意思是說讓談兒出錢?以往打匈奴難道都是讓諸侯王出錢的嗎?」
桑弘羊噎了一下,想了想好像也是這麼回事,不知道為什麼,他就下意識地認為十萬大軍到了燕國就是北境王出錢了。
不過,既然不是北境王出錢那就更有理由了。
桑弘羊立刻說道:「以往出兵一般都是讓士兵就食當地,可是如今,燕國那邊未必有這麼多糧食,若是征糧太過,只怕要將百姓的糧種都要榨乾,屆時只怕那些百姓會更加難過,若是從其他地方調運糧草……國庫也未必支撐的住啊。」
劉徹狐疑地看著他:「國庫支撐不住?國庫現在連十萬大軍的消耗都支撐不住?」
說到這裡劉徹的表情已經不怎麼好看了,要知道劉談在離開之前曾經給他們出過主意的,一個個都是來錢的買賣,桑弘羊在這方面也是好手,怎麼可能國庫撐不下去?
簡而言之劉徹懷疑桑弘羊在忽悠他。
桑弘羊在劉徹手下呆久了,多少也能通過劉徹的表情和語氣揣摩到他的想法。
他也不畏懼,直接就開始跟劉徹擺數據。
他大概是歷任丞相之中最務實的一個,對於民生了解的比較清楚。
他給劉徹算了一筆帳,然後劉徹發現國庫……的確不夠富有。
劉談的確出了很多主意,但那些主意都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賺錢的。
就拿海上絲綢之路來做比喻吧,想要開闢航線就需要有船和水手。
有經驗的船長和水手本來就不多,船隻更是缺乏,現在國庫很多錢都投在了造船之上。
至於剩下的錢……那要留著應對危機啊,國庫也不能一點錢都不留。
桑弘羊說道:「若非北境王殿下已經將能夠長時間航行的海船研究出來,只怕現在還要花錢研究船,那樣哪怕是國庫只怕都要捉襟見肘。」
劉徹面色平靜:「不夠的地方,朕開私庫補。」
桑弘羊:……
這讓他怎麼說?他算是看出來了,皇帝陛下沒被烏桓人氣著,倒是被燕國那群蠢貨郡守氣的夠嗆。
他忍不住暗中把那些人挨個罵了一遍,這才無奈說道:「既然如此,臣去看看從哪裡調糧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