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7頁
劉談想了半天沒想明白,最後乾脆將這件事情給隱瞞了下來。
他要先等一下杜周那邊的口供。
杜周的效率的確很高,只是他帶來的消息也並不怎麼樣。
從這些人嘴裡供出來的就是所有的計謀都是劉義設計的,而他們之間的書信往來也都是跟劉義。
至於劉義……在劉義嘴裡,他就是想自己身登大寶,跟別人都沒關係。
四個人口供如此出奇的一致,要麼就是他們之前通了氣要麼就是真的。
但怎麼可能是真的呢?
劉談抬頭看向杜周:「你覺得他們的話有幾分可信?」
杜周說道:「十分。」
劉談輕笑:「十分……這事兒給你,你會這麼做嗎?」
老劉家的諸侯王的確都不怎麼老實,但不老實是建立在一個前提上的——諸侯王有足夠的財力和實力。
現在的諸侯王經過推恩令不停的削弱諸侯王的地盤之後本來就不行了,更不要提連諸侯王都不是的列侯。
列侯謀反,尤其是在一個朝代最為鼎盛的時期,這不是鬧呢嗎?
劉義他們就算自己智障,他們身邊跟隨的人呢?他們的屬官呢?難道他們都覺得這樣做可以?若是真的,這麼多酒囊飯袋湊到一起也是不容易的事情。
杜周說道:「但他們沒有必要說謊。」
劉談忽然開口問道:「都還活著嗎?」
杜周微笑:「殿下說笑了,陛下還沒回來,下官怎麼敢私自處置反賊?」
「哦,那我換一個說法,他們現在還能站起來嗎?」
杜周笑容擴大:「這個恐怕有點難,不過殿下想要見他們的話,他們還是能保持清醒的。」
好的,他基本上可以確定這幾個人肯定是遭受了杜周帶來的非人待遇。
正如杜周所說,這些人從小錦衣玉食長大,肯定是吃不了這個苦的,能扛著杜周的刑罰堅持維護劉屈氂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這就很有意思了,劉談低頭有看了看口供,劉義謀反的理由很簡單——皇帝突然失蹤,除了太子,其他皇子尚且年少,昌邑王軟弱,北境王營救不及。
劉談忽然問道:「再去問問,太子殿下中毒跟他們有沒有關係。」
劉談抬頭看著杜周說道:「都到這個程度了,不必屈打成招,有就有,沒有就沒有。」
比起有,其實他更希望沒有。
自從劉徹失蹤之後,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看上去都十分零散,似乎都是巧合一樣,但實際上劉談總覺得有一條看不見的線在牽扯著。
這條看不見的線到現在他都抓不到,他堅信背後之人肯定是劉屈氂,但沒有證據搞一個丞相好像有點難。
劉談將所有事情都寫了下來,首先劉徹的失蹤是不可控的,除非齊王劉弗陵真的不要命了,否則他不至於這樣做,畢竟到最後他也得不到什麼好處。
然後太子被下毒,這件事情是人為,太子倒下之後,先是傳出廣川王謀反的消息,結果實際上廣川王也不過帶了很少的人出來,從廣川王的供詞來看,他應該也是被忽悠了。
只是他那些來往書信已經被燒掉,無從考證到底是誰忽悠了他。
而廣川王出動跟四侯看上去沒有關係,但很可能是四侯為了阻攔劉談的行程而弄出來的。
那麼現在跟廣川王聯繫的人是誰,不知道。
至於廣川王為什麼信了,他大概真的以為自己只是帶著護衛出來,到時候就算被發現了也就是個私自擅離封地的罪名,最多削一點封地,但是若真能成事,那就是以小博大,一本萬利。
劉談沒有質疑廣川王為什麼信得這麼容易,反正他在北境國也算是見識到了人類智商的上限和下限,這年頭什麼樣的人都可能出現。
這個人是第一個關鍵點,然後就是劉義是怎麼這麼快得到消息的,從太子病倒到四侯兵臨城下,看上去好像是前後,但實際上仔細算一算就知道能達到這樣的無縫效果,四侯肯定是早就開始行動了。
要知道劉談帶著一千人從北境國到長安不眠不休還用了五六天,他們的封地距離稍微近一些,可他們的兵馬也多,而且也不可能像劉談這樣趕路。
所以幾乎是太子還沒倒下的時候他們就已經產生了異動。
那麼告訴他們消息的人又是誰?
這個也沒有問出來。
哦,不是沒問出來,他們說的是自己埋在京里的眼線。
說實話這個理由劉談一點都不信,什麼樣的眼線能夠這麼快得到消息?得是埋在太子皇后或者衛夫人身邊才行吧?
可這四侯從小就不是在長安長大的,他們對長安不熟悉,怎麼可能在長安布局?
真當劉徹的繡衣使者都是吃乾飯的嗎?
哎,說到繡衣使者,劉談現在最後悔的就是沒能把北境國的繡衣使者帶過來,那樣至少他還能讓這些繡衣使者去找一找他們的同僚或者上司,看能不能得到新線索。
他在長安沒有布置,而劉據也不敢在他爹眼皮子底下搞情報機構啊。
繡衣使者們大概也是因為皇帝突然失蹤而不知所措,跟太子報告吧,皇帝回來他們得喝一壺,不跟太子報告吧,皇帝回來他們還得喝一壺。
就在劉談嘆息消息不夠靈敏的時候,有關長安城的消息傳來打倒是很快:京中已經開始有人稱北境王囚禁太子,密謀篡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