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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徹對於他們一般也更加信任一些,至於在兒子和方士之間選擇,有巫蠱之禍這個警鐘在,劉談一點也不敢說他會百分百相信自己。
然而話都已經說出口了還能怎麼辦呢?
劉談也只能硬著頭皮繼續說道:「要不然,父皇親自試一試?讓人找來生石灰,再加水,啊,不能太多啊,否則容易燙傷。」
劉徹轉頭看向身邊的卜凡說道:「你讓人去找些生石灰來。」
卜凡立刻躬身說道:「老奴親自去找。」
說完他就溜了,劉談看著他迅速奔走的背影眼中流露出了羨慕。
他也想走啊,現在的未央宮氣壓低到了劉談都覺得腿軟的地步。
這大概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劉徹的憤怒。
哦,不,不對,到現在劉徹還是保持在一個懷疑的狀態。
然而只是懷疑,劉徹散發出的氣場就已經讓劉談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了,劉談一點也不懷疑劉徹如果確定那個人是騙他的,會直接把對方五馬分屍。
過了沒一會,卜凡帶著一個青銅盆和半盆生石灰回來了。
劉談一看那個量頓時嚇了一跳說道:「別用這麼多,容易出事情!」
這都是血淚經驗啊,就算他已經證明了少量生石灰放水並不會有太大問題,然而每次啞奴去弄水泥的時候眼裡還是會帶著少許恐懼,也不知道這樣的恐懼多長時間能夠消除。
卜凡看向劉徹,劉徹揚了揚下巴說道:「按照談兒說的做。」
然後劉談就讓他們只留下了一盆底的生石灰,要不是為了讓劉徹看到噴蒸汽的奇觀,他甚至還會讓人少留一點。
就算是這樣他還讓人加水的時候別太快,也別靠太近,然後自己站在了劉徹的左前方,讓劉徹能夠看到下面的情況卻又不比直接面臨危險。
說實話,讓這些門外漢鼓搗,他是不放心的,要是可以他挺想選擇別的地方躲一躲,比如說劉徹那個御座後面就不錯。
不過考慮到他如果敢蹲到御座後面,劉徹可能就真的敢打斷他的腿,劉談只能遺憾放棄了這個想法,並且裝作一心護爹的樣子。
劉徹看了他一眼,眼中浮現出一抹笑意,心情看上去倒是沒有剛才那麼差了。
因為有劉談的叮囑,往銅盆里倒水的小宦官操作也小心翼翼。
在讓劉徹確認了是冷水,並且倒入盆里瞬間噴出些許蒸汽,而周圍的人的確感受到了熱度之後,卜凡言簡意賅的報告了結果。
實際上不用他報告,劉徹已經看到了結果。
或者說,在劉談跟他說可以的時候,他就已經相信了劉談的說辭。
劉談退到一邊小心偷瞄著劉徹的表情,發現他臉上根本沒表情,就那麼垂眸坐在那裡,半晌才輕笑一聲:「竟又是一個欒大。」
劉談頓時一個激靈,欒大這個人就算是不學歷史的人都很清楚。
畢竟一個騙子,不僅能夠騙到皇帝,甚至騙的皇帝將孀居的長女嫁給他,簡直就是騙子界的巔峰。
要知道當利公主可不是一般的公主,以帝女身份越級封為長公主的整個漢朝也就這麼一位,而且湯沐邑也是最為富庶的土地。
可以說在劉徹心裡,兒女之中最重要的是劉據,其次就是衛長公主,當然劉弗陵出生之後可能這個排序要變一變,但女兒之中衛長公主最受寵是沒錯了。
只不過欒大有多麼風光,當劉徹知道受騙之後他就有多麼慘,腰斬,棄市,這就是欒大的下場。
現在劉徹說又出現了一個欒大,也不知道這個人的下場是不是也會和欒大一樣。
所以……這個人到底是誰啊?
劉談都快好奇死了,然而他慫,不敢在這個時候問。
他仔細想了半天,最後還是決定保命要緊,趁著劉徹還沒憤怒到牽連之前,先溜為敬。
劉徹沉默了半天才說道:「召江充。」
劉談頓時虎軀一震,居然是江充!
這是個衰神啊,太子劉據都沒搞過他,結果自己在不知道的時候居然單挑了這麼一個精英怪,劉談簡直要嚇死了。
不行不行,不能留在現場。
劉談當即行禮說道:「兒臣告退。」
「走什麼?」劉徹眼皮一抬:「留下,給朕看看這個江充到底是不是騙子。」
劉談簡直要哭出來,恐怕在劉據之前,江充會更想先弄死他吧?
一想到之前江充還給他送了東西,劉談就覺得生無可戀。
也正因如此,當江充踏入未央宮的時候,敏銳的察覺到了空氣中的低氣壓。
皇帝他是見了好幾次的,自然認識,而站在皇帝身邊的那個少年卻讓他有點摸不准。
看服飾肯定是皇親國戚,估摸一下年齡,當為皇子。
只是五皇子六皇子年齡相近,他也判斷不出。
就在江充判斷著劉談的身份的時候,劉談也抬眼看了看正在走進來的江充。
此時的江充已經被封為謁者,只是卻並沒有穿著官服,而是織絲禪衣,絲帽上有鳥羽做纓,走動起來雲袖飄動,飛纓搖晃,倒是的確有幾絲出塵入世的味道。
當然這主要也是江充人長的還不錯,他個子很高,長相也是時下最喜歡的那種端正大氣,加上這麼一副打扮,也難怪能夠如劉徹的眼。
江充入內從容舞拜之後,劉徹並沒有讓他起來,就那麼坐在那裡,倒是卜凡上前一步說道:「大膽江充,竟敢欺瞞陛下,該當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