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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有太醫的醫囑,又有奶嬤嬤勸說,但是架不住佟皇貴妃根本不願意好好休息。
她雷厲風行。
當天先使人遞話到內務府各處:若是再有關於十一阿哥體弱之類的話語傳出,那你們也通通都不用幹活了!
隨後又派遣宮人在宮中巡查——揪出來正在說閒話的宮女太監近二十餘人,皆是按宮規處置後前者送回慎刑司,後者貶到辛者庫——辛者庫這是什麼地方?宮女們被貶去的可不是像良貴人那般普通的包衣旗人,而是直接成了罪籍!就到了二十五歲出宮也沒有家回了。
至於送回慎刑司的小太監,自然也是淪為了奴才的奴才。這狠狠一招殺雞儆猴下去,宮內登時一清,連尋常無事時閒聊的宮人都少了許多。
若是其中唯一遺憾的便是。
佟皇貴妃以往苦苦維持的風評也驟然跌至谷底,不過這半點影響不了她的心情——當個風評好但手上無宮權的,還是當風評差但是手上有宮權的?肯定是後者嘛!
處置完這些事,佟皇貴妃的目光又轉向十一阿哥被謀害的事情上。
十一阿哥和納喇貴人之死兩件事便聯繫在一起,後頭又有三位小皇子的死亡密雲。
正當佟皇貴妃越看越是糊塗,一時間不知道從哪裡尋起問題時,外頭一名小太監匆匆走入正殿內,他臉上帶著滿滿的歡喜:「貴主子!梁公公來了!」
「梁公公?還不快點請進來。
「哎——小太監應了聲,走路如風又出去了。
很快他就弓著身掀開門帘,將梁九功送了進來。
也難怪小太監會如此喜悅。
只見梁九功手上捧著個罩著金黃色蓋布的托盤,恭聲行禮:「奴才給佟主子請安。」
「梁公公無需多禮,快起來吧。」佟皇貴妃擺了擺手。
她面露羞澀之情,一雙澄澈透明的眸子落在那托盤上,聲音如蜜般甜美:「這是皇上賞賜……給本宮的?」
定然是自己先前的工作讓皇上收入眼前,拿來安撫自己的吧?對著康熙的不滿與怨懟轉瞬即逝,佟皇貴妃宛如春日鮮花般綻放笑容,她等不及宮人們送上來,而是站起身匆匆走到梁九功身前。
梁九功的臉僵了僵。
說是賞賜……也是賞賜,可是只怕不是佟皇貴妃想要的那種。
他沒說話。
佟皇貴妃也不在意,她纖細的手指捏住金黃色蓋布騰地掀開——會是什麼呢?是自己之前看上的那一件名家書畫?亦或是暹羅國進獻的白玉象牙棋子?
佟皇貴妃眼眸里的期待在看到擺在托盤上的東西後驟然破碎。她丟下蓋布,顫巍巍的手輕輕拿起這一疊寫得密密麻麻的摺子:「……這是什麼?
「回稟皇貴妃,皇上並未說起,只說了請貴主子親自閱覽。」梁九功裝作沒有看見佟皇貴妃的驚愕,只是低垂著頭恭聲回答,甚至在說完話以後,他不等佟皇貴妃回復就悄然離去。
承乾宮裡靜悄悄的。
先前臉上帶著喜色的小太監暗暗叫苦,他恨不得蜷縮到陰影處假裝自己不存在。
早知道……
早知道他何必和其他同僚搶這個功勞呢!
「……」佟皇貴妃瞋目裂眥的盯著那一份摺子。
她悚然一驚。
心裡湧起了一陣深深的不安,不祥的預感如同天空里的陰雲,在佟皇貴妃的心裡聚集起來。
佟皇貴妃閉了閉眼。
她顫巍巍的雙手翻開摺子,只看了兩眼便覺得頭暈眼花——皇上!她想要尖叫卻叫喊不出聲,驚慌失措的宮人們一涌而入,驚呼著:「貴主子——!」
「佟皇貴妃暈厥了?」
寧壽宮裡太皇太后聽著報信的小太監說完話,若有所思的抿了口茶水:「既然病了就好好歇息,蘇麻喇吩咐下去這宮事……就讓鈕鈷祿貴妃和四妃共同承擔一些。」
「是。」蘇麻喇應了聲。
當佟皇貴妃撐著身體坐起身來,這消息再次打擊得她徹底病倒了。
消息傳遍了整個後宮。
宜妃和郭貴人坐在正殿內,面色都帶著一絲驚愕和不可置信。
兩人面面相覷。
郭貴人握緊了帕子,低語一句:「難不成是佟皇貴妃下的手?」
「即使不是她下的手,只怕佟佳氏也逃脫不了干係。」宜妃面色複雜。
郭貴人低垂著頭。
她深深地明白,奪去宮權只怕是對佟佳氏唯一的懲罰。
宜妃悄悄嘆息了一聲,眼見著郭貴人淚水一顆一顆的落下,她伸手握住郭貴人的手,感受著妹妹手掌的顫聲:「胤禹已經逝去……還有瑚圖玲阿呢!」
「……嗯,是啊。」
郭貴人頷首。她咬著下唇瓣顫聲說道:「為了瑚圖玲阿。」自己也不能做出傻事。
宜妃鬆了口氣。
示意嬤嬤送著郭貴人回去休息之後,宜妃眉尖略蹙,手指輕輕在桌面上敲擊著:「本宮怎麼覺得這事兒怪怪的?」
「主子是想到什麼了嗎?」
「……或許只是本宮的錯覺罷了。」宜妃托著腮倚靠在椅邊,冷不丁的開口:「徐嬤嬤。」
「奴婢在。」
「你說若是一開始胤禹、萬黼和胤贊的死就壓根沒有關係……會是如何?」
宜妃的這個猜測讓徐嬤嬤驚得張大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