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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從直隸到福建途中,即便有官員意單獨招待太子二哥, 他們通常也會說明一番。像是福建水師提督施琅這般連提都不提一句的, 他還真是頭一人。
胤禟和四阿哥胤禛不高興。
太子胤礽臉上的笑意也淡了些——汗阿瑪提及水師提督施琅乃是難得的將領, 只是面見以後卻發現他頗為恃功自傲……太子胤礽的心思在腦海里轉了一圈,面上任然帶著和熙的笑容,在福建水師提督施琅的帶領下參觀著諸多船隻。
胤禟和四阿哥胤禛在營地里轉悠了一圈。普普通通的,猶如京城周遭普通軍營一般的營地自然引起不了兩人任何的注意力,興趣缺缺的兩人決定到福州城去逛一圈。
副將金世榮沒有阻攔。
他安排車馬不說,還親自駕車帶著兩位阿哥前往福州城走一圈。
福州府城乃是福州的首府。
這裡造船業發達,與海外諸國的交易頻繁,馬車還未駛入城池就見著不少穿著打扮迥異的異國人,有些是胤禟和四阿哥胤禛常見到高鼻樑白皮膚的異國人,還有些從外貌上看幾乎看不出區別的……
「這些人是來自哪裡的?」
「回稟……小少爺。」副將金世榮猶豫了下,見著胤禟沒有抗議才往下說:「這些商人是來自琉球和倭國的,長相有五六分相似,不過他們口音古怪還是很容易分辨出來的。」
副將金世榮一邊說話,一邊駕馭著馬車不疾不徐的通過城門。剛想接著問話的胤禟被城門口告示欄前洶湧的人潮所吸引,轉瞬就把那些個倭國和琉球人丟到腦後去了。
告示欄前人山人海。
讀報的衙役扯著大嗓門一遍一遍的念著,胤禟探頭出車窗,豎起耳朵聽了半響也沒聽清楚,只聽見一群人鬧哄哄的吵鬧聲。
瓜爾佳侍衛翻身下馬。
他擠進人群里看了看告示,很快又回到馬車旁:「四少爺,九少爺,是朝廷的通告——關于禁止裹腳的。」
胤禟和四阿哥胤禛眼前一亮。
他們異口同聲的說道:「這麼快就下來了?汗……阿瑪這次的速度還真快!」
康熙原本還真沒這麼快。
原本這禁瘦馬禁裹足令定然需要在朝堂里討論一番,禁止也要一步一步來。
可讓康熙沒想到的是。
自打這吏部尚書科爾坤、吏部侍郎王揚昌、吏部侍郎庫勒那以及吏部部分給事中、主事或是遭到撤職或是降職,更有甚者被直接下獄等候處置的消息一經傳入朝堂便惹來一陣喧譁。
等得知是受到前任浙江巡撫金鋐的牽連時,諸多朝臣都是倒吸了一口涼氣。有些曾經收受過金鋐賄賂的朝臣心裡忐忑不安,更有人直接上書告罪——比如說恭親王常寧。
恭親王常寧後院裡妾室的數量可不少。
自打從進了軍營以後收斂了不少,但是架不住他的確曾經收用過前任浙江巡撫金鋐獻上的美人。等到福晉的信件一到,他心裡一咯噔急急上書表明自己的態度:大意大約便是雖然臣弟收了瘦馬,但是絕對沒有幫這金鋐做事,皇兄定要明察,千萬不要為了此事增加臣弟的刑罰時間QAQ
康熙從未沒管過弟弟的後院。
可是這一回他心裡卻是一咯噔,再往下一查發現朝中大臣竟是十有三四家有瘦馬,甚至有宗室還學起了這女子裹腳之事,不免令康熙毛骨悚然。
再不禁止只怕會越來越難。
想到三個兒子寄回的書信裡面曾經提到的另外請求,康熙略微思考後還是決定下旨了。
只是沒想到時間湊得如此之巧。
通告今天送到福州城,當即就被胤禟他們撞了個正著。眼見著是這人,胤禟推開車門,三兩步的跳了下來想要看看百姓們的反應。
衙役大聲朗讀著朝廷的通告。
束髮裹足之令重申,而且這次比起過往其夫或父杖八十流三千里等刑法更為嚴厲。在通告中,康熙直言裹足習俗惡劣:女子纏足百般疼痛,撫足哀嚎,夜不能寐,食不下咽,皮膚腐敗,跛足殘疾死亡者不計其數,堪稱泯滅人性……
前有者既往不咎,自今日起家有令女捆小腳者,杖一百徒三年;凡滿漢軍旗捆小腳者不得參與宮中選秀,不得入宮廷、王府、宗室及官宦家中為妻妾婢,凡無故收用者皆杖一百徒三年,隱瞞不報被舉報查實者杖一百徒三年。
嚴厲的刑罰讓在場百姓一片喧譁。
不少文人義憤填膺,怒聲呵斥著朝廷這是違背天命,其中一名年約四五十歲的男子最為憤怒,指著讀報人就怒吼一聲:「這是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豈能隨意更改?咱們得遊街上訴,請皇上收回聖旨才是!」
「沒錯!」
「柳兄說得是!」一時間站在城門告示榜周遭的文人們一個個喊了起來。
瞧著聲勢洶洶的模樣,仿佛要一口氣衝去京城一般,鬧得幾個普通的小廝武夫也興奮起來,一時間城門口喊聲不斷,倒是讓周遭原本湊過來的婆婦們面容尷尬。
她們不敢在這周邊停留,生怕被人以為是不想裹小腳的人,趕緊埋著頭打算離開。
下一秒鐘一聲厲喝讓婆婦們停住了腳步。
聽著那些文人的怒吼聲,胤禟心裡一團怒火驟然升起。他橫眉豎眼的走上前,怒瞪著大發厥詞的柳姓文人:「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女兒家的腳就不是父母所賜的嗎?就可以任由著你們折磨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