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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皇太后陷入沉默。
若是宜妃若是有自保能力為何要將胤祺送入寧壽宮?真能對其他阿哥下手又為何要選納喇貴人的?
選擇只通蒙語,滿漢語皆是不好的皇太后。
這其中唯一的理由想來只有那一顆,想要讓孩子平平安安活下去的慈母心。
連養育孩子的事情都可以忍痛割讓。
就算是太皇太后心中依然有疑慮卻是不得不承認:宜妃無冤無仇跑去謀害其他皇子性命的可能性實在是太低太低。
那鈕鈷祿貴妃呢?
瞧著太皇太后的眼風掃到自己身上,鈕鈷祿貴妃嚇得渾身一激靈:「臣妾十七年才入宮……至於姐姐無子……」
身為先皇后的孝昭皇后膝下無子。
若是健康抱養一個孩子也不為過,更何況納喇貴人就住在景仁宮,先皇后和鈕鈷祿貴妃對納喇貴人下手才是傻子。
既然兩個都沒嫌疑那帶到自己面前做什麼?念頭一轉太皇太后就明白康熙的想法了。她沒好氣的白了康熙一眼:「既然皇帝心裡都有算盤了,何必到哀家面前來裝糊塗?」
康熙擺擺手,示意鈕鈷祿貴妃和宜妃退下。
隨即他將太皇太后蒼老的滿是褶皺的手放入手心沉聲道:「皇瑪嬤,這不是……朕懷疑是赫舍里氏……或是佟佳氏。」
太皇太后眼皮子一跳。
她坐直了腰身,驚疑不定的看著康熙:「赫舍里氏?佟佳氏?」
「朕的暗衛被發現了。」
康熙背著手緩緩開口:「此事只有仁孝知道。」
「你懷疑仁孝當年將此事告訴赫舍里氏?」
太皇太后擰緊了眉心:「若是如此只怕是在太子……或是赫舍里妃的手裡?」
「不。胤礽這裡都是朕知根知底的人。」
康熙搖搖頭將太子胤礽的嫌疑排除:「至於赫舍里妃……老實說朕不相信索額圖能將這等大權放在她手中?」
太皇太后沉默不語。
片刻之後她緩緩開口:「哀家聽說你昨日撤了赫舍里妃的綠頭牌?」
「倒是和這事無關。」康熙遲疑了下。
在太皇太后疑惑的目光中,他還是硬著頭皮將赫舍里妃的行徑說了個清清楚楚:「您說就這樣的……索額圖真能交給她?」
太皇太后按了按額頭。
康熙當年喜歡仁孝皇后又豈止是因為容貌兩字,她不由斥責了一句:「到底是庶生的,和仁孝相差甚遠,皇帝可是得囑咐好太子萬萬離她遠一些。」
「孫兒早就提醒過胤礽了。」
「這就好。」太皇太后滿意的頷首,隨後又再次將話題扯了回來:「那佟佳氏呢?」
「佟皇貴妃為副後,自然有極多安置人手的可能性。」康熙冷淡的開口。
「……哀家還以為你不會懷疑她。」
太皇太后看了康熙一眼,沒等康熙反駁她就平靜地頷首:「哀家知道了,這一段時間的宮務哀家會幫你盯著。」
康熙笑了笑。
嚴肅的話題說完,康熙伸出手攙扶著太皇太后,祖孫兩人慢悠悠的往後院走去。
穿過小門後面便是另一方天地。
白雪皚皚,幾枝紅梅綻放得正好,康熙和太皇太后下意識的緩下腳步難得清靜的欣賞著冬日美景。
寂靜不過片刻。
很快從不遠處一陣隱隱約約的歡笑聲打破了寧靜的氛圍。
順著聲音走了幾步,那歡聲笑語變得越發響亮了。尤其是裡頭難得聽到的皇太后笑聲讓兩人驚訝的相視一眼,加快速度走上前去。
人影很快就變得清晰可見。
太皇太后和康熙駐足往前看去:只見皇太后和胤禟幾人聚在一塊,在廊道另外一頭擺放著十餘只或是細長或是圓胖的花瓶,尤其是一隻長頸細壺花瓶瓶口不過一寸有餘,位置又在柱子旁,難度可謂是極高。
歡鬧聲正是從這裡傳來。
太皇太后和康熙顯然已來遲一步,其餘的瓶子裡已經投滿了箭矢。
唯獨剩下的便是難度最高的這個。
一馬當先的是皇太后。她自信滿滿,使著胤禟等人朝著自己看來:「皇瑪嬤當年在草原上可是玩這個的一等好手,你們可要看好了!」
胤禟幾個瞪圓了眼睛。
只見皇太后動作利落,幾乎沒有準備就投出一箭,箭矢投出的弧度極好,胤禟等人那叫一個目不轉睛。
可是下一秒胤禟幾人臉上的期待就消失得一乾二淨。
這弧度再美角度再好,偏偏箭矢……沒丟進去。
皇太后臉上多出一抹飛紅。
她咳嗽一聲,索性擼起袖子再拿起一支:「這好久沒投壺了,皇瑪嬤只是有些手生罷了!這一回肯定能進!」
皇太后板著臉。
這一回她可不像之前那般隨意輕鬆,而是如臨大敵。經過細緻的計算和研究,她信心滿滿的再次投出一箭!
哎嘿!這次一定……
眼見著箭矢甚至飛得比上一支更遠,弧度更美——可是再美有什麼用處!
皇太后的臉色忽青忽白。
幾名自打皇太后嫁入京城就在一起的蒙古嬤嬤們站在一旁,已是笑得東搖西晃沒個正經。
只見箭矢越過長頸細瓶,直直落在遠處的雪堆里。
就是胤禟、胤禌還有瑚圖玲阿也是眉眼彎彎,使出全身力氣捂住嘴阻止想要溢出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