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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伊斯頓摁掉電話,滾了一下,爬起身,尾巴從褲子後面鑽出來,一晃一晃。
……
空蕩蕩的屋子裡,扔在沙發上的手機振動了一下。
過了五分鐘,鈴聲響起,屏幕上『經紀人』跳動著。鈴聲響到屏幕重新黯淡下去。
隔了十分鐘,同樣的場景再次出現。
手機在沙發上因為震動移出了一點距離,依舊寂寞的響著。
蘿絲看著手裡的話筒,眼神閃爍了幾下,不再繼續。
……
「先生,很晚了。我們現在不接受探訪。」諾拉療養院的前台護士對於面前神情憂鬱的俊美男人艱難道。
「這樣嘛?我知道了。」史蒂夫扯了扯嘴角,「麻煩你了。」
小護士忍不住詢問:「你是來看望長輩的嘛?」
「她是我唯一能說上話的人。」史蒂夫苦笑著回答。
小護士見過他幾次了,知道他每次都會去拜訪一位患了阿茲海默的女士。
她神情猶豫。
最後看著他的背影,她出聲喊:「額,嘿——距離我下班還有半個小時左右。你可以趁這個時間……」
史蒂夫驚訝:「這樣好嗎?」
「只是……」小護士聳肩,「只有半個小時。另外,前面的大門會關上,你得和我從員工通道走。」
她晃了晃脖子上的工作磁卡。
「非常感謝。」史蒂夫冰涼的心裡滑過一絲暖意。
小護士臉紅:「沒關係。」
史蒂夫沖她笑笑,往佩姬的房間走去。
小護士捂住自己的心口,呼出口氣。
她摸摸自己按照規定盤起來的頭髮,解開,換了常服。想了想,去儲物間裡拿了口紅,在嘴上淺淺抹了一層。
看著鏡子裡滿面紅暈的女人,小護士羞澀地笑笑。
史蒂夫是隨著性子到療養院的,他不知道還能去哪裡。
現在,唯一記得他和羅伊的只剩佩姬了。
或者,她也忘得差不多了。
湊巧,史蒂夫走進房間的時候,佩姬也迷迷糊糊醒了。
「史蒂夫。你這麼快就回來了?」她詫異。
史蒂夫意外她的清醒:「很抱歉,這麼晚還來打擾你。」
他站到她的床邊,微微垂著頭。
「你看上去很傷心。」佩姬伸手,史蒂夫托住她的手腕,慢慢握住,眼瞼垂下來。
「不要擔心。他愛你,他會原諒你的。」佩姬拍拍他的手。
史蒂夫愣住,隨後笑出來。笑完,唇角又擰成了負面情緒的弧度。
佩姬的意識好像在自己確定參軍,答應加入『超級戰士』計劃後回家告訴羅伊這個消息,大吵一架,羅伊離開,自己失落地跑回軍隊的時候。
「看來,我永遠不會知道他有沒有原諒我了。」良久,史蒂夫低聲道。
他唇角上彎,眼睛裡卻有化不開的憂傷。
「我愛他。」史蒂夫想說的更輕鬆一些。
卻在出第一聲的時候依舊孩子一樣紅了眼眶,抿住嘴。
「我知道,我知道。」佩姬沖他抬起另外一隻胳膊。
史蒂夫緩慢地彎下腰,接受了這個安慰的擁抱:「我從沒告訴過他。」
聲音干啞,粗糙。
佩姬一下下拍著他的背,哄孩子一樣:「一切都會好的。」
不,不會了。
史蒂夫閉上眼睛,放任自己回到那其實不算遙遠的18歲。
父親未及自己出生就在戰場上死於芥子毒氣。戰爭讓傷患不斷,作為護士的母親起早貪黑。
在日月顛倒的護士工作後,她還要花費大量的精力照顧因為早產而身體孱弱,一身疾病,常年需要靠藥續命的自己。
昂貴的藥物,繁重的工作,布魯克林那對單身女人並不算友好的氛圍並沒有讓母親失去生活的熱情。
她致力於給自己最好的,硬生生一個人把自己拉扯成人,甚至過上了不富裕卻也絕不拮据的生活。
只是再頑強的女人,終於還是倒在了肺結核的感染病房裡。
遺體都不敢讓免疫力低下的自己見上一面,更不提親吻道別。
他只能透過隔離病房的小窗看著穿著防菌服的『怪物』們圍著自己母親消毒,最後隔著棺木和泥土看著。
葬禮在巴基父母的幫助下,勉強沒有太不合規矩。
他一個人站在母親墳前,身邊是巴基一家人。他很感激他們對自己的容納和善意,也知道,他們只是朋友的父母。
那時候,他第一次見到了羅伊。
那看上去很瘦弱還邋遢的男人深一腳淺一腳地踉蹌踩在泥里,走到自己旁邊。
活像個流浪漢。
心虛,卻壯著膽子晃著一張電報理所當然的要求。
「喂,你是史蒂夫·羅傑斯對吧?我是你的叔叔。你媽媽每個月都會給我匯錢。她死了,你就要負責贍養我了。」
自己當時想一拳打在他的臉上,然後騎到他的身上搬石頭把他砸個腦袋開花,踹他的肚子,腰,一切自己被毆打時感到最疼痛的地方。
他從不知道自己還會那麼暴躁。
只是那個騙子轉頭看著媽媽的墓碑低聲:「你媽媽祈禱我的到來,她說我是你唯一的親人了。」
自己沒說話也沒哭,流淚的是他。
邋遢據說是因為他徒步走過來的,走了7天,餓了7天,比自己還孱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