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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穿著漂亮的衣服、戴上了些名貴的珠寶,但骨子裡你還是那個可憐的鄉下丫頭,會乖巧地垂下眼眸,像貓咪梳理毛髮一樣緩慢地用舌尖清理指尖的餡料。
直到你腿上的重量突然一輕,原本坐在你懷裡給你墊胳膊肘的大眼藏入你的木盒。
再度抬首的你才意識到不知不覺中宿儺已經坐上了你正對面的位置。
……他回來的時間比里梅猜測的足足早了兩天。
「你看起來很滿意?真是副不知饜足的貪婪嘴臉。」
「就這麼喜歡麼?連我回來了都沒有發現……」
剛從殊死搏鬥中歸來的男人,潔淨的白衫上布滿了尚未凝固的血漬,身上還殘留著未癒合的傷痕。
他正懶洋洋地撐著下巴望著你輕聲發出嗤笑。
明明臉上表情從容而平和,但以宿儺為中心,附近五十米的趣味卻像墜入了無生氣的魔窟,屬於小鎮的喧鬧繁華消失得無影無蹤。
要死。
在宿儺的注視下,混吃等死的廢物的心虛感瞬間捕獲了你的心神。
你忍不住屏住了呼吸,急切用手舉著剩下的點心跟他說:「請嘗嘗這個大人,這個非常非常好吃,我特地留下來給您的。」企圖為方才的失禮增添一些正當理由。
「好啊,希望它像你說的那樣。」
以低沉的聲音如是做出回應的男人垂下腦袋,將被送至他眼前的點心,連帶著你濕潤的指尖一併含入口中。
乾燥的嘴唇曖昧地蹭過皮膚、尖銳的虎齒則帶來令人戰慄的疼痛。
「抬起腦袋。」
男人聲音裡帶著顯而易見的嫌棄。
出現在他那張倨傲的臉上的,是一個相當惡劣的笑容:
「既然喜歡這種東西的話,我還可以給你更多。」
「沒死的話就趕緊給我出來,給我再來十碟這種點心。」
因為他駭人的惡意被壓得動彈不得普通人,在宿儺一聲令下後重新找回了行動能力,然後曾給你帶來享受的點心開始源源不斷地出現在桌上。
它們被男人捏在手上,慢條斯理地放入你的口中,只要吞咽完下一個就會被及時送上,整個流程堪稱無縫銜接。
吃喜歡的東西真的很開心,這還是宿儺親手餵給你的,那就更開心了……
但太開心就讓人想要流眼淚了。
你在吃掉第三碟的時候終於無法控制地淌出了眼淚。
都是你的錯,去湯屋度假之後宿儺對你態度實在太平和了,溫水煮青蛙的日常讓你失去了一定的警惕性,暫時忘記了這個男人惡劣無比的本性。
可,可惡……再這樣下去,在四魂之玉失效前,你就要先一步被宿儺灌滿咒力的點心撐死了。
你以顫抖的手指撫上宿儺有力的手臂,哀哀發出求饒的聲音:
「不要了,不要了。我已經兩天沒見到您了……比起點心,我更想您,我好想您。」
「嗚嗚,嗚,您沒事真是太好了……」
「要不要先去洗漱?我的大人。」
你慘兮兮的求饒聲令宿儺發出一聲愉快的低笑。他終止了「愉快而甜蜜的投餵遊戲」,用憑空而生的火焰將掌心的點心燒得一乾二淨:
「哦?」
「這不是還記得自己該幹什麼嘛?我的巫女。」
他用粗糙的手掌捧上你濡濕的面龐,你感覺到某種濕滑有力的東西舔去了你眼角的眼淚。
「好啊,我們去洗漱。」
聲音落下的同時,宿儺將你攔腰抱起。
那又是另一種真的吃不下了。
將對方喜歡的東西盡數獻上,本來是件令人愉快的事情,可以說是帶有討好性質的調。情行為了。
但為什麼他總有辦法讓這一切變得這樣折磨人呢?
好在比起宿儺身上常年不散的血腥與怨氣的來源,那些死的不明不白的倒霉蛋,他給你的生活已經足夠優待了。
在那之後,你從開開心心吃點心變成了隨時觀察四周情況,廚房耗子躲貓的那種偷偷摸摸吃點心,你得時不時端著盤子去門口當會兒望儺石,等一個不知道在幹什麼的詛咒之王。
吃人嘴軟。
你只能受著。
之前虎杖誇你長得年輕也是。
「皮囊」的鮮活程度與咒力濃度掛鉤,你在宿儺那裡好吃好喝的七十年,雖然天天心驚膽戰卻成了你美貌的巔峰。
這都是你不會跟其他人說的東西,連惠也沒說過。
你不想說的東西別人絕對不可以問你。
所以比起擠牙膏似的跟虎杖有問有答,像洋蔥一樣被他層層剝開,你決定主動出擊,想把能說的爆出來——
以之前經歷為背景,編了一個家門不幸,父母欠債人間蒸發,弟弟被賣給□□當打手還債,姐姐輟學打工還錢結果被人保養的殘酷故事。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不說自己的事的。」
「可這些事情怎麼能……」
——我很難過,所以你就不要問了。
可以看著我,但不要看到我。
不要、不要、就是不要。
第66章
你很會哭。
而且兩面宿儺本來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他對待你的那種方式如果用在某個烈性的姑娘,現在已經是你死我活的死局了。
這種過去說起來就更讓人忍不住流露真情,難以抑制眼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