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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你木盒裡那根宿儺的手指,作為造成「愛之詛咒」突然變異的元兇,最終被天元收走封印了。
木盒裡除去「天內理子」的靈魂再無一物。
這意味著下一次「犯錯」的你,將失去今天這樣起死回生的好運。
以上便是你從五條悟那裡了解到的全部情況。
作為支持天內理子自由生活的一員,五條悟自覺對你的傷痛有那麼一點責任,所以現在才會老老實實守在你旁邊,給你補充咒力。
借著這點好感,你托五條悟將桌上的化妝鏡遞到你的手上,然後對著鏡子,小心翼翼地撥開了臉側的頭髮。
原本致命的傷口化為了一朵小巧的椿花,血色的咒紋看起來美麗而不詳,正如兩面宿儺施與你的「憐愛」。
花朵的存在提醒著你,你在失去意識後發生的一切絕非幻夢。在生死之際,你確確實實進入了宿儺的生得領域,並憑藉著本能取悅了這位殘酷的凶神。
——以那副「醜八怪」為活下去放棄一切向他祈求的醜態,作為他在被封印期間打發時間用於取樂的佐料。
宿儺又罵你了。
他說你醜八怪,說你不切實際,說你令人發笑,弱的可憐。
他高高在上看你因為子彈痛得死去活來,不僅如此他還惡劣地用咒力壓著你。
……你為麼麼還要喊他的名字,企圖再次將臉埋進他的胸膛呢?
除了活下去之外,對於宿儺你又有著怎樣的願望?
就算知道宿儺根本看不起你,也要堅持不懈地往他身上貼麼?
無法理解,想不明白。
這是何等令人發笑的行徑啊!相當不自量力、自取其辱,只有你疼到瘋了才會做出來,也難怪宿儺會為此露出笑容。
不僅如此,你又在騙他了。
你是自願跟著咒術師走的,你避開了里梅的搜尋,如今還弄掉了他作為「信物」的手指,知曉一切後宿儺一定會笑著扭斷你的脖子。
所以在現在的情況下,如果真要在夏油傑和兩面宿儺之前做一個選擇——
你選擇眼前的夏油傑。
他是不會為難作為「好孩子」的你的,尤其在你為了他的「願望」險些死去之後。
雖然對於夏油你也有自己的不滿——
你遵循著這個世道非常可怕,只有保住小命才是第一要事的本能,從來只會為了自己的意願使用「木盒」的力量。
拯救理子這件事完全是個意外,是和你個人價值違背的無奈之舉。
勉強自己去做你認為毫無意義的事的結局就是你險些為此而死。
好可怕。
太糟了。
你再也不幹了。
就算五條悟走之前建議你「可以撒氣,但對傑好一點吧」,任性如你也不打算照做。
你應該哭著傾訴自己中彈有多麼疼痛,以楚楚可憐的表情抱怨他不守約定看到了自己丑陋的真面貌,質疑夏油理想的不合實際,他根本沒有那麼強,既沒力量實現自己的理想,也不能保護想要守護的人。
然後你要擺出存活百年的「長輩」姿態,惡狠狠地罵他是個善良過頭的大笨蛋,教他自私一些,再多為自己的人生打算一點。
要知道你是多麼多麼「擔心」他啊。
但少年濃重的黑眼圈,沒有剃過的鬍子,讓醞釀淚水的你感到了一絲遲疑。
尤其是夏油見到你那種狼狽而關切的表情,你覺得突然這件事也沒有那麼讓你煩心了——
真好啊,有人會把你的生命放在這麼高的位置……
真好啊。
「……明明你才是我最想守護的存在。」
夏油甚至說了他寧願為你去死這種話。
沒有人說出這樣的話。
即便你還沒有想辦法賣弄可憐、為自己的生命努力,就有人自覺「對你的保護不足」而自責不已,甚至比你還要難過麼?
那一瞬間,想要從虛假的「善意」所帶來的責任感中脫身的你突然安靜了下來。
因為他的心好像已經「哭」過很多次了,所以你就不用再為自己流下廉價的眼淚。
……
於是你不再急著講你的處世格言傳授給笨蛋夏油傑,你放棄了那些自私的說辭,反而沖他露出了善解人意的笑容:
「沒關係的,夏油……」
「你做的已經很好了,你看,理子的靈魂在我手上。我們都做到了。能幫到你我真的很開心。」
「我是不會怪罪夏油的。我相信你,下一次,你一定會好好保護我的對吧?」
如果做好孩子就會得到獎勵。
那你的獎勵是夏油傑本人。
只要他還會用這種眼神看著你,守護你,想辦法給你一個溫暖的「家」,你並不介意繼續為他使用力量。
像是為了給這個自責的少年提供一點精神上的幫助,表明你並不在意他的失誤,如是說著的你主動伸出雙手環住了夏油傑的身軀。
你依偎進他的懷中,將臉頰貼上他的胸膛,理所當然地尋求溫暖,表達依戀與信任。
這一次陷入沉默的少年沒能推開你。
那一刻,在如此溫馨而寧和的氛圍里,你敏銳地察覺到了某種制約被破壞的聲響——
是你和夏油之間的平衡。
這個溫柔的少年之前還能想辦法以引導者的身份自居,努力把你引向「日常幸福」的道路,但發現自己的舉動差點害死你之後,恐懼著再度失去的少年便放棄了「自以為是」的引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