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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晌貪歡,卻要把自己賠給五條悟實在太不划算了。
先這樣吧,利用這份愧疚和善意繼續獲得五條悟的庇護,讓他繼續照顧你就夠了。
這個男人沒法將你拉出地獄,也不會跟你一起在泥潭裡沉浮。
從他眼睛裡看出這點後,你甚至有些討厭五條悟了。
你伸出手指遮住了五條悟用以注視你的眼眸——
以耍酒瘋的方式,用上兩隻手掌,壓住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嘴唇,使上些許力氣,想要讓這個不能按你心愿行事的男人就此失去呼吸。
然後嗚咽著向他發出不滿的抱怨:
「我不去,你那裡才不是家。」
「都是騙子……」
「你們明明誰都不要我……」
那怎麼可以有臉讓你去安慰他呢?
比起回報他昔日的恩情,你更想看這個無所不能的人,因為某些遺憾而嘆氣的樣子。
就把你無盡的淚水、把你靈核處傳來的苦痛分擔一些吧。
你就是想做出委屈可憐的樣子,發泄心中的怒火,故意讓五條悟也跟著你一起傷心。
五條悟果然發出了一聲長長的嘆氣聲。
他沒有空去管你肆意妄為的手掌,你們站在幾十米的高空上,而你又鬆開了摟住他脖子的手。
為了防止醉酒的你摔得粉身碎骨,五條悟只能用自己的雙手抱好你。
以濕熱的吐息親吻你的手心,長長的睫毛像刷子一樣掃過你的皮膚,他用那種你不曾聽過的低沉的、傷心的聲音同你解釋:
「……沒人不要你。」
「好,都聽你的……你還讓我怎麼辦呢?」
……
雖然五條悟及時將你從居酒屋裡扯了出來,但等他將你送到家裡,也已經是凌晨兩點的深夜了。
你家房子分為上下兩層。
一樓是客廳、廚房、儲物室之類的客用公共區域,二樓才是兩個孩子休息的臥室。
太晚了,為了避免洗漱的聲音影響惠和津美紀休息。在一把推開五條悟後,醉得東倒西歪的你選擇一頭栽進長長的沙發里,將它選作臨時的過夜基地。
身陷柔軟的皮革之中,其觸感正如被某人深情相擁,那有效地舒緩了你心中由五條悟激起的怨氣。
緩過一口氣的你開始打量自己的領地,企圖用熟悉的環境找回對生活的控制感。
你在茶几上看到了一個漂亮的保溫壺。
應該是惠留給你的。
你在離開前特地打電話給津美紀,騙她說你今晚去女性友人那裡過夜,只有惠知道你去喝酒的實情。
頭好暈,如果保溫壺裡有牛奶或者醒酒湯之類的東西就好了。
懷揣這般祈願,你極力伸展手臂,以顫抖的指尖去夠被放在桌邊的壺。
酒精的麻痹效果使你錯估了自己與茶几的距離,幾經掙扎之後,你渾然不覺半個身體已越出沙發懸空在外。
就在你即將翻到在地的前一秒。沉默的少年彎下腰來,伸出手托住你的面頰,用溫熱的手掌隔絕了你額角和桌邊的親密接觸。
作為影法術的操作者,伏黑惠很擅長站在暗處,只要他不想主動出聲,就算和他有契約關係的你也不能立刻察覺到他的存在。
九年前,在惠因為發燒喉嚨腫痛的時候,你曾讓年幼的他靠在你身上,餵他喝熱水。
等到他長大,就輪到他坐在沙發的一側,用手臂摟抱住你的小腹,固定住你癱軟的身體,將你想要的保溫杯送到你的嘴邊。
那是一杯被放到溫熱牛奶。
惠沒有詢問你爛醉的原因,也沒有指責你的放縱。
他耐心地看你喝完了最後一點牛奶,然後一手扶住你的背,一手穿過你的膝下,準備把你回你的臥室。
「要睡就回床上睡。」
惠如是叮囑道。
你懶洋洋地靠在少年的肩上,借著小夜燈鵝黃的柔光打量他清秀的面龐。
胃裡是暖洋洋的牛奶,鼻尖處傳來的是惠身上好聞的甜味,那種仿佛下一秒就會步入夢想的安心感短暫地捕獲了你。
你在他走上二樓的樓梯後,發出夢囈般的呢喃:
「惠,我好睏擾啊,我睡不著了……」
他小的時候說過「所以如果你之後真的很困擾,還是睡不好,我讓你抱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現在還算數麼?
過來啊,讓我抱抱你。
惠的腳步頓了一頓。
咒術師是最看重承諾的職業。
儘管他初一之後就不怎麼讓你抱了。但目睹你的慘態後,穿著睡衣的少年還是沉默地接受了你的請求,調轉了向你臥室前行的腳步。
他將你放在床上,猶豫地將手掌置於你的發下,笨拙地尋找合適的力度,從試探的輕觸最後變成細膩的安撫。
是誰呢?
曾經有誰也這樣撫摸過醉酒的你,將手掌撫上了你的背部,一如母親安慰孩子那樣拂過你的脊樑。
是僅為你一人施已的慈悲愛意。
第二天惠還要去上學。
作為知曉你睡眠習慣的養子,他在走之前喚出了一隻漆黑的玉犬作為替代品,放入你的懷裡。
你將頭顱枕在玉犬柔軟的肚子上,身體也安穩地埋進它漆黑的絨毛里,整個人都感到一陣恍惚——
仿佛在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