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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覺得不錯,覺得有幾分喜歡,他就隨便地將它從莖上摘下,作為裝飾留在手邊,然後眼睜睜地看著它凋零枯萎。

    這也沒辦法,畢竟誰對對一朵花說「我愛你」呢?

    你應該早就習慣了。

    都說巫女必須全身心地「愛」著自己的神明,所以從來只有你單方面的回覆。

    「因為我愛『您』……」

    你照章辦事,乾巴巴地回答了宿儺的問題。

    因為想要被愛。

    倒不是向特定的某人發出哀求。

    只是只要能活下來,一下步就會得寸進尺地想要被愛。

    你被這樣的願望詛咒了。

    只可惜你的神明們從來都不愛你,他們只會高高在上地欣賞你的獨角戲,卻沒有一人能看清你心中的渴求,回應你的願望——

    誰也沒有。

    誰都沒有……

    請抱抱我吧,請帶我離開這無邊的孤獨與黑暗吧。

    你今天真不應該當著宿儺的面喝酒的。

    它勾起了你不堪回首的傷心往事,它在你封閉的死死的心上鑿出了裂痕,使得傷心如海嘯洶湧,一股腦擠上你的心頭,讓你忍不住發出啜泣的聲音。

    50年前那屬於小女孩的眼淚,偏偏從已經是女人的眼裡流了出來。

    你很清楚,你太清楚了。

    這絕非是現在作為詛咒的你能能有的感情。

    只是因為你到現在才想明白了過去的願望,於是積攢了十年的眼淚方才有了出口。

    ……

    啊啊,你完全搞砸了。

    可能有男人會因為憐愛擁抱一個故作柔弱而落淚的女人,但誰會懷抱一個傷心啜泣的女孩呢。

    宿儺也愣了,他的手指僵硬地停在了你的臉側。

    照理說他應該嘲笑你,應該厭惡你。

    【因為我愛您。】

    「我知道。」

    但他只是啞著嗓子回了一句這樣的話,那之後他便垂下了眼眸陷入了沉默。

    你搞不懂他在想什麼。

    就讓過去的你先自暴自棄地哭上一回吧。

    ……

    這次午夜的對話由你開始,又這般被你結束。

    虎頭蛇尾、毫無道理。

    但無所謂。

    畢竟和宿儺的對話並不是你行動的主要目的,完整地喝下一杯酒才是關鍵。

    提問只是順帶而已。

    ……

    「口嚼酒」是巫女和神明聯繫的紐帶。

    所以在湯婆婆的暗號里,想要和賑早見琥珀主見面的方式十分簡單——

    只要喝下生前釀造的酒液,「虔誠」地去祈願就好。

    第25章

    回不去了。

    由十幾歲的你釀造的「口嚼酒」中那豐富的感情, 讓你認識到了這個殘酷的事實。

    或許你的父母對你的評價是正確的。

    你在幼年的時候曾是個努力、純潔討人喜歡的孩子但後來他們在你的身上看到了「邪惡」的種子,逐漸長大的你慢慢變得愚笨、怪異、懦弱而又任性。

    之前,湯婆婆就告訴過你:她在接受了龍神的獻酒時和他建立了「一定會把巫女的消息第一時間告訴龍神」的束縛。

    要不是擔憂龍神擅自出現,和宿儺正面碰撞波及到你, 你是絕不會主動喝下那杯「口嚼酒」。

    你完全成為了一個善於抓住機會的騙子。就連龍神大人也被你騙了。

    小心地珍藏著你活著時釀造的酒液的他, 一定還以為你還是那個會哭著請求他幫助的弱小女孩吧。

    不然他怎麼還會在夢裡這麼親切地對待你呢?

    出現在純白色的幻夢空間裡的龍神是一位留著齊肩黑髮的少年。他穿著一身潔白如雪的狩衣, 森綠色的眼眸清澈而溫和, 令人想起融融春水。

    他是個乾淨的人, 讓你覺得多看他一眼都仿佛是對他最大的褻瀆。

    然而「對不起」這個詞卻成了你在龍神那裡聽到的最多的一句話。

    「對不起, 我明明是希望你能帶著笑容度過每一天的。」

    「但是我給你的賜福卻好像只是讓你不斷流下眼淚……」

    這份帶著無望的愛意、這份施與的慈悲在你死亡後化作了執念。就算你已經放棄了祈禱, 他仍希望能予你救贖。

    因為琥珀主毫無保留的坦白, 苦惱的人反而變成了你。

    不知道,不知道要怎辦。

    你並沒有被某個人這樣小心翼翼對待的經歷。從未有過的體驗如此陌生,幾乎讓人感到害怕了。

    琥珀主憂鬱的眼神、純淨的靈力、溫暖的氣氛,所有的一切都讓你感到了不適應。

    你像是被扔進海洋的淡水魚那樣,渾身上下哪裡都不自在。

    你是不能去他的神國的……

    你沒有資格。

    也沒有那份演技。

    跟這樣的他相處對你來說是件極大的挑戰, 你猜想他總有一天會發現你是個糟糕透頂的壞蛋。

    所以比起擔憂對方期望落空,對你施與懲罰的烈火。還不如讓你自己來坦白, 親自讓虧欠變為輕蔑,最後再利用他那份正義人士特有的柔軟,像從犬夜叉一行人那裡逃走那樣逃離此處。

    「請不要說這樣的話……我的龍神大人。」

    「像我這樣的人是不配獲得安寧的。」

    於是你哭著說著這些年的不易,說你是多麼無可救藥,說宿儺是多麼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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