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頁
你頂多學會了溫順、服從,用最低限度的努力滿足他們的欲望, 作為微弱的反抗, 然後小心翼翼地隱藏自己的心思。
雖然好痛,雖然沒用的感覺非常難受。
但這樣的樣子好歹讓你活下去了,好歹讓你得到了真人的愛。
但如果再次變成原來的自己,說不準反而會被再次關起來。所以這樣就好……
十幾年過去之後,那層面具乾脆長在了你的臉上。
連死後你也不知該如何面對自己。
因為不這麼做就沒有辦法得到「庇護」和「愛」。
你老老實實地隱藏自己, 要不就靠酒, 強行掠奪對方的心靈。
要不靠眼淚去傾訴, 說著:雖然我很沒用, 我很懦弱, 我甚至不知曉愛為何物。但我本性並不壞,我是個善良的可憐人,就算有時候做了不好的事,也是因為頭腦失常。
求求你了,可憐可憐我, 愛我吧,我願意用一切東西來交換。
當個狡猾的騙子,然後收穫斐然。
因為它們保護了你,你就和你的面具一直相安無事。
這份偽裝甚至在你死後化為黑紗,用來遮住你在「散步」時的表情。
妖怪好可怕,不反擊的話我就會被殺掉。
它的牙齒看起來那麼尖銳,我真的、真的很害怕。
肚子也很餓,要是不用木盒吸收足夠的血液,我就會餓死。
為了活下去我必須這樣。
而且這是曾經的夢想,是巫女的「降妖除魔」的職責,這樣做才對……
只要對象不是人,就不會被任何人指責吧?
懷著這樣的想法,你因為「恐懼」顫抖,因為「愧疚」流淚,一次又一次「擁抱」鮮活的生命,將棲身的森林歸為寂靜。
紅色的,好漂亮。
可以吃的飽飽的,那些會害人的東西全都被你殺掉了。
儘管你還很笨拙,一不小心就會弄得很過分。
但一想到自己總算做成了一點事情,渾身就會變得輕飄飄的,會忍不住覺得開心。
嗚,不行啊,不能變的得意起來,
如果變得太驕傲、太得意的話又會被討厭的。
你努力用黑紗掩飾自己的異常。
可是你偏偏惹上了兩面宿儺。
第一次見面他就燒掉了你的黑紗,注意到了你還沒來得及偽裝的表情。
第二次他在你逃跑時將你逮個正著,指出了你會在「散步」中微笑的壞毛病。
明明你只是因為馬上要從他手裡逃走,不知才會開心得笑出來的……
但宿儺顯然是個只看結果,不講道理的男人。那些被你藏在黑紗下的東西全被他看到了。
醜八怪、背德的巫女、微笑的殺戮狂、貪心、粘人、懦弱還膽小。
他總是喜歡這樣數落你。
毫不留情、不講道理。
那都是些不好的詞,任誰也不會喜歡聚集了這麼多缺點的女人的。
宿儺的嘲諷讓你因為對未來的驚懼一刻不停地思考接下來的對策——
既然他把我數落得如此不堪,這不是全完了麼?他接下來是不是就要厭煩我了?
你想把臉捂上,想用手指按下他口中「上揚」的嘴角,至少把心虛的視線移開,然後再慢慢地說些漂亮的謊話,修補自己在他心裡變得污濁不堪的形象。
「這不是很不錯麼?」
宿儺捏住你的下巴,撫上你染血的面龐。
他沒有殺掉你,你得到的是他的親吻。
那種接吻前會專注地凝視你面龐的表情,好像你真的是宿儺收藏的珍寶一樣了……
要不就是四魂之玉帶來的「愛意」蓋過了一切,強勁得讓人難以拒絕。
要不就是兩面宿儺是個難以琢磨的神經病。
他的確是。
這位暴虐的詛咒之王會帶你一起「散步」。
最開始是他一個人隨性地清理花園的「雜草」,用餘光觀察你的反應,發出戲謔的嘲笑。
後來宿儺會要求你也參與其中。
他讓你坐在他的手臂上,將你抱在懷中,用那隻大手扣住你的手腕,以拇指按住你的掌心,粗糙的指腹沿著你手背的血管緩慢地向指跟處滑動,不斷聚集的咒力最後在你的掌心中凝成一把形狀詭異的刀具,興致勃勃地建議說:
「別用那種寒酸的匕首逗我發笑了。」
「刀刃要這麼做才更加鋒利啊……」
「或者你可以試著再有想像力一點,用你那雙貪婪的小手直接獵食。」
他懶洋洋地將下巴抵在你的肩上,以性感的薄唇蹭過你的耳朵,用低沉充滿磁性的聲音提出任性的要求:
「是啊,弄得亂七八糟一點。」
「再加把勁兒,你能做到的吧?」
應該從哪裡下刀。
應該如何何發力。
因為宿儺希望你這麼做,他開口時吐息掃過你的脖頸,火熱滾燙帶著滿滿的血腥氣,仿佛猛獸露出了獠牙那般,叫人心生恐懼,叫人心頭髮顫——
如果不照做的話,死的人就會是你。
所以你又開始了。
顫抖著將木盒舉向眼前的目標。
殺掉了,又殺掉了很多東西。
兩面宿儺帶你「散步」時教給你的東西,不是用和夏油傑在一起的,為了體現巫女聖潔和正直,絞盡腦汁讓工作變得漂亮,勉勉強強模仿桔梗的動作,用血酒化成「破魔之箭」的形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