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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母親叫來可以嗎?」
剛剛從浦上大人那裡退出來的浦上幸,就被侍女告知巫女要見她。
葵比那個女人還要靠譜,這兩年浦上家的巫女在貴族中的風評也比其他驅魔世家的反響要好,直至今天這件事……
葵怎麼就還有臉主動找她呢,她連這個家族唯一需要她做的事情都做不到,仔細想來,葵從昨日大病一場後就好像變了一個人。
自從那個女人死後,葵一直都乖乖聽她的話,從不多嘴也不會擅自做決定,今天是怎麼了?難道真的如浦上大人所說,尊稱一聲巫女大人就把自己當回事了?
浦上幸推開拉門,就看見「葵」面帶笑容地立在房間中央。
她將拉門重新拉上,「巫女大人,你有事情找……」
前一秒還對這位巫女一堆意見的浦上幸,只感到疼痛從後背朝四肢蔓延,她整個人被壓制在木牆上,脖子被一隻纖細的手圈住。
而葵用一種她從未見過的目光看著她,「我只想問幾個問題,叫人的話我就直接殺了你哦。」
***
清涼的風吹在臉頰上,莉奈行走在鮮少有人的墓園,為這個身體感到了久違的自由。
她也是出手時才知道,這具看似柔弱的身體有著意向不到的驚人爆發和力量。
她沒想到對那位「母親」真怎麼樣,誰知問完問題,浦上夫人就直接暈了過去。後來她將浦上夫人拖進鋪好的被窩用以拖延被發現的時間,又輕輕鬆鬆翻出窗戶,幾乎沒遇到任何阻礙,就出了浦上家的宅院。
圈久了項圈的寵物,將項圈摘了都不會逃跑了。
莉奈討厭這樣。
浦上家不是貴族,他們家埋的墓園並不比尋常居民好多少,卻處處苛責給他們帶來地位和財富的巫女們。
莉奈終於知道兩次穿越最大的共同點在哪裡了,除了能看到咒靈和掌握咒術的能力,她們都有著無法擺脫的可悲命運。
既然葵做不到,那就讓她來做這個舉手之勞吧。
墓園自然墓碑聳立,莉奈花了好大的勁,找到了浦上惠子的墓碑,碑前沒有鮮花也沒有活人留戀的痕跡。
「葵,我知道你可以聽到我說的話。」莉奈將一束剛採摘的花,放在葵姑姑的墓碑前,口吻像是在和一個朋友聊天,「就這麼簡單地接受命運你真的甘心嗎?你那麼喜歡的姑姑被你的家族和怪物共同害死,重症在床時她想的還是教你如何使用術式,如何幫助你活下去。」
莉奈能感覺得提到浦上惠子時,心臟一點點在加速,這是葵產生的反應。
她的手慢慢摩挲墓碑上的文字,在旁人看來,她就像是在和逝去的親人在聊天:「錯的從來不是你,是傷害你姑姑的咒靈,是見死不救的浦上家族,難道你不想除掉害死你姑姑的詛咒和浦上家族嗎?如果你做不到,我可以幫助你。」
莉奈的聲音輕柔,但觸在「浦上」這兩個字上的手卻在慢慢收緊:「要知道你姑姑最後的願望,是希望你好好活下去。」
風吹到莉奈臉上,不再清涼,而是有些發冷,她伸手觸到了眼底湧出的淚水,葵的淚水。
莉奈得到回覆了,她可以放手去做了,光這一兩天的時間,她也討厭死這個家族了。
她雙手合十,鄭重地朝惠子的墓碑鞠了個躬。
「找到……你了。」
莉奈設想過浦上家很快機會發現她出逃了,然後來這裡找她,畢竟莉奈詢問的地點也就那兩個。
但怎麼又是這條身體粗長、呆頭呆腦的蛇蟲?
她還以為它放過她了,結果在這處墓園碰上了。
放在太陽底下,這隻咒靈的外形更清晰了:他的身體像蛇一樣彎曲靈活,密密麻麻的節肢扒在墓碑上,那細長的脖子舉著腦袋從惠子的墓碑後慢慢地探了出來,硬要說,就像是一隻長脖子的蜈蚣。
莉奈發現自己的身子又開始微顫。
她忽然就抓住了什麼,她在心底出聲:「葵,這難道就是你在姑姑室內看到過的那隻大蛇?」
原來最初葵不是害怕咒靈,而是想起了它就是當初和姑姑的死亡密切相關的那隻咒靈。
也對,高密度除魔的巫女怎麼會害怕咒靈呢。
只要想辦法抓住它,就能接近葵姑姑的死因。
看吧,也沒那麼難。
莉奈依舊保持著雙手合十的鞠躬姿勢,她在腦海里思考著如何應對這隻咒靈。
它為什麼要盯著葵呢?
明明上一次已經覺得她看不到它了,怎麼又來了?
是腦容量不夠只有一天的記憶嗎……?
「在……哪裡?」長脖子蜈蚣又發聲了。
什麼在哪裡?
莉奈緩慢直起身子,和之前一樣,她像是完全看不到這隻咒靈一樣。
「在……哪裡?」聲音刺耳,又一次像鏽掉的鋸齒切割金屬。
羅盤和符紙早就在結束驅魔儀式後被浦上的侍女們收走,莉奈也不了解這具身體的強度足不足以硬碰硬。
在毫無準備前她不能輕易應戰。
長脖子蜈蚣動了,又像是天衣無縫的巧合,在發動攻擊的同一時刻,莉奈彎下了腰,擺正了一下墓碑前的花。
蜈蚣撲了個空,像上一次一樣歪了歪腦袋:「咦?真的……看不見?」
莉奈覺得這咒靈不太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