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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忽略他口中那一句話——「死了一個了,輪到你了。」
人的一生有很多很多有意義的事情。
但挨揍這件事,起碼在莉奈看來,絕對不是一件多麼有意義的事。
莉奈今日原先的劇本:
暴力解決殺害了葵的姑姑的咒靈→回家給自己沏一壺茶→練習咒力→再沏一壺茶
莉奈最終的劇情走向:
被無頭蠻揍→被兩面宿儺揍→被兩面宿儺暴揍
看吧,救人的不一定非是英雄。
還可能是只想讓她死在自己手底下。
有些熟悉兩面宿儺脾氣的莉奈,自然知道他不喜歡被人拒絕。
但她現在就像是一片被抽乾的池子,最後一點還被吸管吸乾,再用抹布抹乾淨。
她的咒力真的是一滴都沒有了。
「能不能……下一次再死?」莉奈支支吾吾擠出一句話。
果不其然,面前的宿儺蹙起了眉,興致似乎被掃了大半。
「你在跟我談條件?」
行吧,今天就得死一次了。
莉奈沒再爭取,她晃了一眼四周,看來樂忠於玩「找找我的腦袋在哪裡」遊戲的蠻已經連顆腦袋都不剩了。
她嘆了口氣,只希望宿儺能意識到她已經一滴不剩了,不然可能今天有誰要受到違反「束縛」的懲罰了。
於是身著被黑霧啃食的破破爛爛的和服的少女,視死如歸地仰起頭,她的身上再也聚不起一絲咒力了。
來吧,能承受一擊算她輸。
等待片刻,意想之中的疼痛沒有到來。
她睜開眼睛,宿儺已經轉過了身,「沒意思,算了。」
莉奈:「!!!」
那就再多沒意思幾次吧。
她抬腳正要離開,忽覺手臂一陣疼痛。
莉奈微微側頭,一道猙獰的口子從肩膀一路切割至手臂,鮮紅的血液止不住地往外涌。
而罪魁禍首,自然是上一秒嘴裡道著「沒意思」扭頭就走的兩面宿儺。
給人希望再奪走,不讓人如願才能給這個鬼神帶來快/感。
莉奈在心中開罵了。
兩面宿儺自然是不會讓莉奈死的,他慢悠悠地轉回身,等著看這個人類的表情,仿佛剛才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她沒有遂她的心愿,他想看她流血,看她痛苦,看她絕望。
夕陽下,只見少女咬著牙,脫下了自己本已破爛不堪的和服外褂,接著狠狠地撕下一大條,就這這一塊布就往胳膊和肩膀上纏。她甚至沒有看他,沒有傷到的那隻手加上牙齒,用力地打上了一個結。
兩面宿儺看了一會,他本應該讓她更痛苦的,另一隻加上雙腿,只要他願意,他可以全部打碎,只需要留著她一條命,但越想他越覺得無趣。算了吧。
這次好像是真的算了,等胸口堵著一口氣的莉奈止住血重新抬起頭時,兩面宿儺已經離開了。
真是,氣死她了。
***
這條手臂的傷真是很致命。
莉奈因此連續一周沒能練習新會的咒術,幾個除魔委託全被她延後了。
經過這一次,她意識到了自己和兩面宿儺的真實差距。
原來之前他都是讓她的……就跟明明能考100分的同學在考59分的她面前次次考60分一樣,讓她天真地以為只要再努力一下下就能追上,等到了最終考試,人家上來就是100分。
她本以為學會和他一樣能瞬移的術式,就一定可以碰到他一擊。
現在想想光這樣還不足以給予那個怪物一擊。
哎,倦了,累了。
還有不到一個月了,她還是59分的差生。
這一周唯一做的事,就是調查了一下蠻口中被葵的姑姑拿走的東西。
她憑著沒有傷的那隻手,把那宅子裡還活著的咒靈一個個「友善」地詢問了一遍。
記者莉奈從現場親身發回的採訪讓她有些出乎意料——葵的姑姑不是無頭蠻殺死的。
鼻青臉腫咒靈A:別打我,別打我……你說的那個人類……離開的時候好好的。
渾身是傷咒靈B:蠻大人,一下都沒打到那人類,就…給跑了。
身殘志堅咒靈C:別打了別打了,我說我說!那個人類偷走的,是蠻大人的寶物。
有氣無力咒靈D:嗚嗚嗚寶物是?寶物就是……寶物。
這現場採訪結果和目擊者對不上呀,葵明明記載的是,「她的姑姑是被人抬回來的」。
如果沒受傷,又談什麼抬回來。
莉奈本以為自己已經替葵把仇報得差不多了,現實是,還差一截。
這一截差在哪裡了?她不知道。
***
莉奈的手臂好的差不多的那天,兩面宿儺來了。
不早不晚,掐得剛剛好。
後院早就被清空得乾乾淨淨,別說那棵櫻花樹了,就連一顆草也別想從幾次宿儺的攻擊下倖存下來。
他突然出現在她的後院,灰白色的羽織上沾著幾滴不知道是誰的血。就像是莉奈不存在似的,兩面宿儺明目張胆旁若無人地走過半個院子,坐在對著院子的廊沿上。他支起一隻手,撐住下頜。
莉奈正要擺出以往的防禦狀,就看到宿儺有些不悅地開口:「不想死就別動。」
她的唇顫了一下。
「閉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