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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還能是誰?自然是日前被郝阿保刮掉頭髮的衛國公宇文直!
經過了這幾個月的時日,宇文直的頭髮長出來了一些,但是他的頭髮長得很慢,如今剛剛長出來一層,正是「尷尬期」。都說板寸是檢驗帥哥的標杆,有些人留頭髮像模像樣,但是減了板寸尷尬至極,宇文直可能就是這種類型,顯得腦袋奇大無比。
小皇帝宇文邕一眼沒能認出宇文直,遲疑的說:「這是……哪裡來的阿上?」
南北朝時期的和尚,會被尊稱為阿上。
小皇帝一開口,楊廣「噗」一聲,直接將咬了半個的炸湯圓掉在了案几上,半個炸湯圓咕咚又順著案幾掉在了地上,滾上了灰土不能吃了。
就連宇文直本人也是一愣,感覺被人羞辱了一般,卻也不能發作,哭著抬起頭來,說:「皇兄!!皇兄是我啊,我是阿直啊!」
竟然是宇文直!
小皇帝宇文邕沒有故意羞辱他,只是實在沒想到,他讓宇文直來奪兵權,又不是讓他來遁入空門的,怎麼剃了一個大禿瓢?還長得毛毛渣渣的。
宇文直哭的更是悽慘,簡直是嚎啕大哭,仿佛全天底下的人都對他不起,說:「皇兄!皇兄您要為弟親做主啊!都是鎮軍將軍!他!他聯合稽胡人,剃掉了弟親的頭髮!皇兄,你要為弟親做主啊,做主啊!!」
稽胡是中原對外的一種稱呼,胡人的意思就和夷人蠻人差不多,多少帶有一些貶低的意味,如今郝阿保已經歸順了楊兼,乃是軍中的將軍,聽到宇文直當面貶低自己,冷笑一聲,說:「甚麼稽胡不稽胡的?我郝阿保已經歸順了朝廷,如今你卻喊我稽胡人,衛國公,您這是甚麼意思!?」
稽胡一直是延州等地頭疼的關鍵,因著他們熟悉地形,夾在東西中間,時而聯合北齊來攻打北周,所以能把稽胡拉入自己的陣營,絕對是明智之舉。
小皇帝宇文邕明白這個情勢,如果把稽胡惹急了,郝阿保再反了去,到時候河道又要被他們占據,回長安都是個問題。
於是小皇帝宇文邕呵斥說:「放肆!事情原委寡人已經聽說過了,宇文直,不要以為你是寡人的弟親,便能胡亂告狀。」
宇文直嚇了一跳,咕咚跪在地上不敢起身,但是心中多有不甘,眼眸一轉,又開始哭訴說:「皇兄,鎮軍將軍大權在握,藐視皇權,屢次軟禁弟親這個使者,皇兄,你可要給弟親做主啊!」
宇文直剛剛被呵斥,轉頭又開始給楊兼告狀,楊兼笑了笑不怎麼在意,說:「人主,兼正要稟報此事,衛國公意圖謀害韓鳳將軍,證據確鑿,當場被抓獲,因著衛國公地位高貴,又是人主您的親弟弟,所以……所以兼一時也不知該如何處理,便將衛國公軟禁起來,如今交給人主發落。」
宇文直立刻反駁說:「我……我沒有!都是誤會!都是誤會!」
韓鳳哈哈一笑,說:「誤會?!你可拿繩子勒住我的脖頸,也是誤會?大傢伙兒都看見了,不信隨便拉出來一個問問!」
「誤會誤會!我沒想殺你,我那是……」宇文直話到嘴邊,突然閉了嘴巴,便見到楊兼笑眯眯的看著自己,說:「衛國公,您不是想要謀害韓鳳將軍,那是……?」
宇文直差點說漏了嘴,現在臉色泛青,也不敢開口了,支支吾吾的說:「我……我……我其實……」
小皇帝宇文邕臉色十足難堪,冷喝說:「夠了!」
宇文直還跪在地上,咕咚一聲乾脆趴在地上,簡直是五體投地。
宇文邕這趟過來,就是想要接手楊兼的軍隊,如今楊兼大權在握,小皇帝宇文邕採用的是懷柔政策,唯恐激怒了楊兼壞事兒,宇文直沒有拿下兵權便罷了,竟然還在這裡壞事兒!
宇文邕冷冷的說:「宇文直,當真是寡人平日裡太由著你了,也是太后寵著你,才由得你如此的胡鬧,無法無天!」
「皇……皇兄……」宇文直連連磕頭,說:「皇兄,弟弟錯了,弟弟知錯了!」
往日裡太后寵愛宇文直,覺得宇文直知冷知熱的,之前因著太后爆痘的事情,早就看不慣宇文直了,沒了太后的寵愛,小皇帝宇文邕也十足看不上自己這個弟弟。
宇文邕雖年紀不大,但便是如此絕情的一個人,能用得上的時候就用一把,用不上的時候根本不多看你一眼,就如同現在的宇文直。
小皇帝冷冷的說:「宇文直,寡人讓你到前線犒勞將士,你看看自己都做了甚麼!整日裡胡天胡地的,不讓寡人省心……」
「弟弟知錯,弟弟知錯!」宇文直也不敢回嘴了,一個勁兒的磕頭。
小皇帝宇文邕把自己摘得乾乾淨淨,說:「你真是太令寡人失望,太給寡人丟臉了!還不快給鎮軍將軍賠不是?!」
宇文直恨恨的站起來,眼睛裡幾乎能噴出火焰,剛要給楊兼賠不是,楊兼卻笑著說:「誒,衛國公並未有做對兼不起的事兒,反而是郝將軍和韓將軍,您該給這二位將軍賠不是才對。」
小皇帝宇文邕一心想要安撫楊兼,立刻順著他的話說:「是了,快給二衛將軍賠不是。」
宇文直牙根兒直痒痒,硬著頭皮走過去,對郝阿保和韓鳳說:「二位將軍……是我的不對,給二位將軍賠不是了。」
郝阿保陰陽怪氣的一笑,說:「這是賠不是麼?我還以為衛國公要給我上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