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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出了楊老四的營帳,全都進了楊兼的營帳,楊瓚蹙眉說:「大兄,弟弟實在不明,大兄為何如此在意楊老四這個流民,還偏偏要和他結拜,再三試探。齊人的落雕都督也拐彎抹角的來求這個流民,楊老四……到底何許人也?」
楊兼施施然的坐在席上,招手讓弟弟和兒子也坐下來,四個人圍坐在一起。楊兼不急不緩的倒了一杯水,端起慢慢的呷,仿佛杯盞中不是普通的水,而是甘美的瓊漿玉飲一般。
楊兼笑眯眯的說:「不瞞三弟,為兄這般煞費心機,這楊老四的確不是普通人,而是齊人的……蘭陵王。」
「蘭陵王?」楊瓚滿臉驚訝,臉上的表情一瞬間空了,仿佛被打滿了空格,大約怔愣了一會子,隨即緩緩的說:「蘭陵王……是哪號人物?」
楊兼丟給三弟一個沒文化真可怕的眼神,卻聞「啪嗒!」一聲,小包子楊廣正在飲水,聽到「蘭陵王」三個字,差點子將手中的水精杯給扔在地上,饒是楊廣眼疾手快,水精杯還是砸在了案几上,差點砸碎。
不為旁的,楊廣可是「過來人」,雖他眼下只有四五歲大小,但他見過的世面兒絕對比楊瓚要多,蘭陵王這個稱謂如雷貫耳,大名鼎鼎,楊廣又怎麼會忘記呢?
只不過如今的蘭陵王還不如何出名。
蘭陵王姓高,名喚高素,字長恭,因此被人稱之高長恭,他還有另外一個族名,乃是族中長輩為蘭陵王所起,名喚高孝瓘。蘭陵王乃是北齊貴族,排行老四,文襄帝高澄的第四個兒子,他之所以對楊兼說自己姓楊,想來也是因著和楊廣一個心理,謊稱與楊兼同宗,必然會獲得楊兼的好感。
高長恭生在北齊貴胄,乃是北齊的公族之後,但蘭陵王此人,勉強算是「大器晚成」之人。他本人早年的仕途經歷並不如意,完全沒有家中兄弟要好,一直「默默無聞」,官職大抵相當於五品左右,直到不久之前,高長恭才受封成為蘭陵王,正式被朝廷啟用。
身為當世人的楊瓚,沒有聽說過蘭陵王這麼一號人物,其實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並不怎麼奇怪。
老二楊整聽到大兄說「蘭陵王」三個字,登時一震,收攏了傻兮兮的憨厚表情,眯起眼目,沉聲說:「大兄,那楊老四便是蘭陵王?!」
楊瓚奇怪的說:「怎麼,二兄知曉蘭陵王此人?」
楊整難得沉默下來,隨即點了點頭,臉色陰沉至極。
楊瓚更加奇怪,二兄平日裡看起來呆頭呆腦,總是一副憨厚傻兮兮的模樣,誰都能戲弄二兄兩把,從未有如此嚴肅的表情。
楊整終於再次開口,說:「此次潼關之戰,齊人啟用的便是新將蘭陵王。」
在來到原州狩獵之前,隋國公楊忠和二兒子車騎大將軍楊整正在潼關打仗,近年來北周和北齊干係惡化,連年征戰,一直處於交鋒的狀態,楊整此次在潼關遇到的勁敵,便是蘭陵王。
楊瓚聽罷驚訝的說:「能成為二兄的敵手?」
楊整表情肅殺,微微頷首,說:「無錯,這蘭陵王,往日裡沒有聽說過這號人物,前不久乃是第一次交手,但絕對是不可小覷的將才,用兵如神,而且親自領兵,殺敵必前,十足的英勇無畏,雖是齊人,但到底令人敬佩。」
能讓楊整如此誇讚之人,絕非凡品。
楊瓚目光微微晃動,似乎在想甚麼,突然又說:「嗯?二兄既然與蘭陵王交過手,那為何一直沒有認出楊老四便是蘭陵王?」
楊整擺手說:「三弟你有所不知,這蘭陵王每每上戰場,必然……」
他的話還未說完,楊兼微微轉著水精杯,笑眯眯的說:「戴面具。」
楊整驚訝的說:「大兄,你如何得知?」
楊兼是現代人,自然得知,雖蘭陵王在這個年代還是個默默無聞的新人,但在歷史的長河之中,蘭陵王可是大名鼎鼎的人物,不僅是因著蘭陵王面容俊美,位列古代四大美男子之一,更是因著蘭陵王的驍勇和神秘。
據史料記載,蘭陵王上陣必戴面具,有些人解釋說,可能是因著蘭陵王太過俊美,怕人晃神。也有解釋說,可能是蘭陵王儀容精緻,並不魁梧,在當時的北齊非男子俊美的標配,因此才戴上面具「遮醜」,總之眾說紛紜,面具也給蘭陵王平添了一股子神秘感。
楊兼併沒有回答楊整的問題,只是笑了笑,楊廣坐在一邊,儘量降低存在感,卻多看了楊兼一眼,當真是奇怪,如今的父親竟然知曉還是默默無聞的蘭陵王……
楊整點頭說:「的確,我與蘭陵王曾有對陣,但對方一直戴著面具,並未看清容貌,不只是蘭陵王本人,他所帶的騎兵精銳,一個個都會頭戴鬼面具。」
楊忠和楊整在潼關與蘭陵王交戰,乃是第一次交手。當時齊人的落雕都督,常勝將軍斛律光因舊疾復發沒有出戰,楊整還以為這次戰役他們十拿九穩,但沒想到的是,齊人竟然殺出了一個年輕的新將,一路所向披靡,且像瘋子一樣不要命。
楊整說:「這蘭陵王野性難馴,倘或不是他缺少應敵經驗,恐怕我與阿爺都要在他手中吃虧。」
蘭陵王初出茅廬,潼關一戰大放異彩,不過高長恭本人前期仕途不順,這乃是第一次上戰場,所以經驗不足,到底抵不過楊忠和楊整,楊整埋伏了蘭陵王的騎兵隊,將蘭陵王打成重傷,就在大戰告捷之際,小皇帝宇文邕卻叫人從京兆傳來了加急文書,召集楊忠和楊整回朝,原因無他——打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