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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安雖不甘心,但宇文護都已經說的如此明白了,他也不好僭越造次,只得暗暗的瞪了一眼楊兼。
楊兼帶著小包子楊廣坐在席上,人主很快便來了,小皇帝宇文邕踏著輕快的步伐,臉上笑容得體,仿佛那日裡的兵變和刺殺不曾發生一般,笑眯眯的走進來,甚至笑的天真無邪。
眾臣躬身迎接,小皇帝宇文邕親自走過去,毫無芥蒂的扶起宇文護,親切地說:「兄長,何故如此生分呢!今日乃是狩獵燕飲,寡人與諸位同樂,幸酒便是了,不必遵循如此多的繁文縟節。來,兄長,你與寡人一同坐上手。」
小皇帝宇文邕仿佛患上了健忘症,那時在北地里的小獵場,你死我活的場面兒好像只是楊兼的一場幻覺。宇文邕親切的拉著宇文護的手,兩個人稱兄道弟,一同往上手席位走過去。
宇文護則是恭敬謙和的作禮,連連擺手說:「不可不可,人主,君臣之別不可忘懷,臣又怎麼敢僭越人主呢?」
宇文護推辭,宇文邕謙讓,儼然好一副君臣和睦的喜人場面,楊兼百無聊賴的看著那兩個人假惺惺的寒暄,不,惺惺相惜,差點子便要打瞌睡。
等到二人謙讓完畢,眾人這才得以入席,燕飲正式開始。
楊兼將承槃中的肉食分成小塊,夾給小包子楊廣,畢竟小包子年紀太小,楊兼身為一個便宜好父親,自然要投餵兒子了。
小包子堵著小嘴巴,鼓著腮幫子,一嚼一嚼的動作奶氣爆棚,楊兼已然用盡了自己的洪荒之力,這才克制住自己去戳便宜兒子腮幫子的舉動。
楊兼笑著說:「兒子,好吃麼?」
楊廣吃著飯還不忘了討好楊兼,使出自己的十八般武藝,伸長短短的小脖子,咕咚將大肉咽下去,奶聲奶氣的說:「沒有父父做的好粗!」
果然,楊廣的情商極好,是最懂得如何取悅旁人的,俗話說得好啊,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這馬匹拍的是恰到好處,加之楊廣如今的長相可愛又乖巧。
這么小的孩子,能說甚麼瞎話?
楊兼拿起帕子,給小包子擦了擦嘴邊的肉醬幌子,說:「等回去之後,父父再做烤鴨給你食,如何?」
雖楊廣對吃食一直「無欲無求」,但聽楊兼提起烤鴨,瞬間便想到了那棗紅光澤的鴨饌,外酥里嫩,蘸著甜麵醬裹著白生生的荷葉餅,加上兩根一字蔥,那味道絕了,便是這般想著,亦能口舌生津。
小包子立刻點點頭,「嗯嗯」了兩聲,甜甜的拉著長聲說:「好——」
楊兼正在投餵兒子,坐在旁邊席位上的老二楊整突然伸過手臂,戳了戳楊兼。
燕飲是標準的分餐制,兩個人的席位並在一起,楊兼帶著小包子,老二楊整便和老三楊瓚坐在了一起,楊兼和他們的席位隔著一條可以供人行走的窄路,女酒捧著酒器來回穿梭斟酒。
楊整突然伸手過來戳楊兼,楊兼奇怪的轉頭說:「二弟你做……」甚麼……
楊兼的話還未說出口,一轉頭,登時與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四目相對。
——順陽公主!
原楊整戳他,是想要提醒楊兼,順陽公主來了,楊兼完全沒有防備,正好被順陽公主抓了一個正著,想躲都躲不掉。
楊兼下意識的去看三弟楊瓚,楊瓚隔著楊整坐在席上,正在專注的用膳,專注的勁頭恨不能把承槃都給啃了,不過餘光偷偷的瞥著他們這個方向。
楊兼登時有些頭疼腦脹,自己無心去理會甚麼兒女私情,再者說了,楊兼因著童年的陰影,不輕易相信任何一個人,自然也不想和任何人有親密的干係,順陽公主的好意,楊兼也只能心領了。
楊兼眼目一瞥,立刻瞥到了便宜兒子擋箭牌,上次楊兼已經使用過「擋箭牌」,效果不錯,眼眸一動,今日便如法炮製。
順陽公主走過來,還未開口說一個字兒,楊兼一把抱起小包子,讓小包子親密的坐在自己懷中,打起一百二十個好父親的溫柔,立刻夾了一筷子肉,對小包子說:「乖兒子,來張嘴,父父餵你。」
楊廣:「……」
楊廣眼皮一跳,他不知旁人看在眼中覺得如何,反正從楊廣這個角度看上去,楊兼的面容和溫柔一點子關係也沒有,笑的仿佛是個不懷好意的拐子。
楊廣是個多精明之人,一眼便看出來了,父親對順陽公主無意,所以用自己當擋箭牌。楊廣並不在乎這個,畢竟他要討好楊兼,互利互惠也罷,單純利用也罷,只要對自己有利便可,如果自己這個擋箭牌能博得父親進一步的寵信,何樂而不為?
楊廣立刻配合起來,只見小包子張開肉嘟嘟的小嘴巴,奶聲奶氣的說:「啊——」
楊兼把肉餵給小包子,小包子「砸砸砸」的咀嚼起來,特別配合的舉著小肉手亂指,說:「辣個辣個、辣個!還與介個!窩都想要吃,可素……可素夠不到,父父餵窩!」
楊兼這個做「老父親」的,突然異常欣慰,兒子太乖巧了,太好使了!
楊兼立刻夾起小包子想吃的菜色,餵給小包子,揉了揉小包子的頭髮,說:「兒子,嘗嘗這個。」
小包子:「好粗好粗!」
楊兼:「兒子,再嘗嘗那個。」
小包子:「好粗好粗!」
楊兼:「兒子,再喝點雉羹。」
小包子:「好粗好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