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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清晨,楊兼還在熟睡,就聽得外面嘈雜一片,十分饒人清夢。楊兼伸手摸了摸,將人體工學抱枕抱緊在懷中。這一抱,登時發覺甚麼人體工學抱枕,根本是個冒牌貨。
定眼一看,便宜兒子已經不翼而飛,自己懷裡抱著的則是一個硬邦邦的枕頭,一點子也不肉乎,一點子也沒手感。
楊兼把枕頭一扔,打算繼續睡覺,「吱呀——」房門卻被推開了,小包子楊廣小大人一樣,負手從外面走進來。
楊兼困頓的說:「外間甚麼聲音,這麼吵人……」
楊廣說:「楊檦正在點兵,今日便要啟程,進攻雒陽。」
楊兼聽了竟然也沒著急,反而趁著小包子不注意,一把摟住小包子,將人拖上床,笑著說:「被父父抓到了罷,快讓父父抱抱。」
小包子楊廣踢著小肉腿,使勁掙扎著,但因著個頭太小,完全爭不過楊兼,被楊兼重新當成人體工學抱枕,抱在懷裡,梳理整齊的小頭髮全都散下來了。
楊廣深深的嘆了口氣,一臉死魚眼的躺在床上,已經徹底放棄了掙扎。
楊兼也嘆口氣,說:「兒子又軟,又萌,還有一股子奶香味。」
楊廣冷淡的說:「父親不必如此誇讚兒子也可以。」
叩叩!
房門被敲響了,宇文會的大嗓門在外面喊著:「將軍!你起來了沒有?!楊檦都點兵出征了,將軍你不著急啊!」
宇文會好像催命一樣,楊兼只好起身來,放過了小包子楊廣,楊廣狠狠的鬆了一口氣,說起來還要感激宇文會呢。
楊兼洗漱整齊,來到幕府大堂,其他人都已經在了,正在各自商討著,看到楊兼進來,立刻拱手說:「將軍。」
宇文會說:「你可來了!大傢伙兒都在等了,楊檦已經出征,咱們不能再等了!斛律光若是真的沒有來雒陽,咱們豈不是給楊檦做了嫁衣?」
楊兼不緊不慢的坐在來,說:「不必著急,雒陽怎麼說也是齊人的心肝,楊檦貿然進軍,只帶一萬人,數量太少,就算斛律光不來,他也拿不下雒陽。」
的確如此,雒陽可是北齊的重地,雖然不及晉陽這個兵家要地,但是防守嚴密,北有邙山,背靠洛水,想要拿下雒陽,一萬人是絕對不可能的。
楊檦打仗二十年,從未輸過,自詡對齊人十足了解,而且這會子他又被小皇帝宇文邕責備了,所以心裡著急,不想輸給任何人,便一時衝動,帶著兵馬出征了,所以楊兼根本不著急。
楊兼說:「讓他先去探探路也好,投石問路,咱們便安心的靜等消息。」
楊檦帶兵離開宜陽,直撲雒陽,很快傳來消息,楊檦的隊伍勢不可擋,已經進軍到雒陽北面的邙山一帶。
楊兼接到軍報,宇文會催促說:「咱們還不進軍麼?楊檦已經到了邙山,再進就是雒陽了,他這一路勢不可擋,雒陽的軍隊都嚇怕了,再等下去,真真兒的晚了!」
楊兼不著急,說:「齊人可派了兵馬前來增援。」
「派了,」唐邕回話說:「齊人派遣了一千精銳騎兵,前來增援。」
宇文會震驚的說:「一千?才一千?便是再精銳,也擋不住楊檦的進攻啊!」
楊兼又問:「一千騎兵精銳,是誰領兵?」
白建回答說:「據探子回報,一千騎兵精銳由大都督段韶領兵。」
段韶……
楊兼眯了眯眼目,在場許多人都是北齊收攬來的才能,一聽到段韶的名字,眾人立刻噤聲摒氣,就連一向持重的高長恭,面色也肅殺了起來。
和士開離開宜陽,逃回鄴城,的確告發了斛律光,斛律光繼續坐冷板凳,齊人天子並沒有派他出征,而是換了另外一個老將——段韶。
說起這個段韶,不只是齊人,北周人也是如雷貫耳,不為旁的,這段韶乃是北齊三將之首,驍勇善戰,而且頗有謀略。
段韶、斛律光和高長恭這北齊三將之中,只有段韶一個人是病逝,段韶大器晚成,後半輩子高官厚祿,幾乎無人能及,很多人都說段韶乃是北齊第一貴胄,名不虛傳。
如今段韶領兵一千,趕赴雒陽援助。
楊兼輕笑說:「楊檦本就沒有勝算,如今好了,段韶一來,他更是沒有勝算了。」
楊檦此人雖然驍勇,但是自大滿足,過於膨脹,一看便是意氣用事之人,眼下情勢所逼,楊檦更是頭腦發熱,身不由己,而段韶不一樣,段韶是一塊老薑,比楊檦更有臨戰經驗,這兩個人對在一起,楊檦絕對討不到好處。
楊兼若有所思的說:「讓楊檦先去牽制段韶的兵力,疲憊段韶,等他們膠著之時,咱們再出手不遲。」
楊檦一路通行無阻,但是在北邙山遇到了段韶的軍隊,當時楊檦的軍隊正在進軍巡山,突然看到零零星星的北齊軍隊,大抵只有百來人,最多二百人,而楊檦的軍隊足足萬人,因此根本沒有畏懼。
加之楊檦這一路可謂是所向披靡,所以楊檦根本沒有任何懷疑,立刻下令追擊,要把這些齊軍殲滅。
楊檦的軍隊一路追擊,他們是步兵,而那二百齊軍是騎兵,步兵追趕騎兵,速度自然跟不上,一路追趕之後,楊檦的士兵疲憊不堪,這個時候那些騎兵突然回頭衝殺上來,楊檦的兵馬因為體力跟不上,登時潰散不堪。
楊檦哪知道,這些都是段韶引君入瓮的計策,二百騎兵不過是魚餌罷了,周軍潰散,段韶立刻令大隊人馬跟上,將楊檦的一萬軍馬驅趕到了邙山的谷口,齊軍守住谷口,將楊檦和他的兵馬活活圍困在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