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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門口堆著一輛緇車,那是楊忠為兒子出征準備的行李,一應俱全,全都準備停妥,一會子便要送到城門口,和輜重匯合,跟隨軍隊一起開拔。
小包子探頭探腦的扒著小門的門框,眼眸靈動的滾動著,眼看著僕役不注意,立刻邁開小短腿兒,噠噠噠的跑過去,一個猛虎撲食,直接蹦起來,扒住輜車的邊沿,使勁蹬著小短腿兒,扭著圓鼓鼓的小屁股,嘴裡「嘿咻」一聲,爬上輜車。
「手腳麻利點!」
「大軍要開拔了,快快,輜車整理好了沒有?」
「那邊,動作快點!」
僕役走過來整理輜車之時,小包子正好爬進車裡,躲在大箱子後面,用蓋布將自己一蒙,甚麼端倪也看不出來。
楊兼不知,自己前腳離開隋國公府,後腳小包子便潛逃了出去,比自己的速度還要快。
楊兼一身戎裝,來到京兆城門,小皇帝宇文邕已經在了,這個一國之君,竟然比楊兼來的還早,滿面親和的微笑,手中捧著一把長劍,走上前來,說:「鎮軍將軍,這乃是寡人珍藏的寶劍,此時便贈與將軍。寡人預祝將軍……旗開得勝。」
楊兼恭敬的擎過佩劍,說:「人主恩典,兼誠惶誠恐,不敢辱命。」
大軍很快開拔,楊兼翻身躍上馬背,伸手拉住韁繩,猩紅色的披風在夏日的微風中發出咧咧的輕響,讓楊兼整個人看起來威嚴而肅穆,當真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清冷之感。
楊兼側頭看向身邊的尉遲佑耆,說:「下令,出發。」
「是,將軍!」尉遲佑耆立刻領命,傳令官快速傳令,一聲聲的號令此起彼伏的傳下去,綿延開來,幾乎響徹整個京兆。
小皇帝宇文邕站在京兆城門之上,居高臨下的看著東伐的大軍開拔,精銳壯闊,颯沓著塵土,緩緩駛出京兆大門,綿延成一條深色的長龍,越來越遠,越來越飄渺。
宇文邕雙手搭在城門之上,微微攥拳,聲音低沉的說:「不要怪寡人心狠手辣,寡人……亦沒有旁的法子。」
楊兼下令的氣質沉穩,完全不像是一個第一次上任的青瓜蛋子,加之楊兼的容貌俊美非凡,更是給人一種欺騙性的偽裝。
其實……
楊兼不善騎馬。
那馬匹好似與楊兼有些許的較勁,就像打遊戲有延遲一樣,楊兼終於體會到老三做飯那種「無力回天」的感覺。
就在楊兼正在和馬匹較勁之時,「啪!」有人突然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楊兼還以為是兩個弟弟,畢竟他們這趟順路,要同路好一陣子才會分道揚鑣,不過回頭一看,並不是楊整,也不是楊瓚,而是……
「沒想到罷?」對方笑著說:「沒想到是我罷!」
原是驃騎大將軍宇文會!
宇文會竟也在出征的隊伍之中,悠閒的騎在馬上,笑著說:「怎麼樣,意不意外?」
楊兼還在與馬匹作鬥爭,淡淡的說:「哦,意外。」
「嘖,」宇文會說:「你這態度,忒也冷淡了一些,虧得我還求了阿爺好幾回,謊稱我是來監視於你,阿爺才放我來軍中的,你倒是好,整一個沒良心。」
宇文會抱怨完了,用手肘撞了撞楊兼,偷偷摸摸的低聲說:「你看到了麼?那面,那個齊國公,他也是我阿爺的人,遣來監視你的,別看這宇文憲一副文質彬彬的模樣,其實不是個好鳥兒,心思深沉得很!你可要提防著他些。」
楊兼聽宇文會給宇文憲告狀,不由笑了笑,大冢宰宇文護派了兩個眼線過來,一個宇文憲,一個宇文會,可謂是雙保險了,但是哪裡知道,無論是宇文憲,還是宇文會,全都被楊兼暗搓搓的拉攏到了自己的陣營。
大軍行了一整日,畢竟兵貴神速,他們腳程不慢,一直到了夜裡頭這才停下來歇息,準備紮營休整,明日天一亮便繼續開拔。
大軍停下來休息,楊整和楊瓚那面才得了空閒,準備來楊兼的營地「串串門」。二人走進營地,便看到營地井井有條,真別說,大兄雖然是第一次出征,但這架勢絕對不是個新手,怎麼也像是個中老手。
二人準備直接去幕府營帳,哪知道走到半路,楊整突然說:「三弟,你聽……是甚麼聲音?」
此時雖然已經天黑,但營地里有士兵巡邏,楊整突然一驚一乍,還拉住了楊瓚的袖袍,楊瓚無奈的說:「二兄,這燈火通明的,鬧耗子也不會鬧鬼,你便放心罷。」
楊整還是拉著楊瓚的袖子不放,說:「要不……要不然咱們走快一些罷。」
楊瓚點點頭,說:「行,快走罷。」
楊整人高馬大的,還穿著一身戎裝,卻像秤砣一樣墜著楊瓚,說:「三弟,你先走,為兄……跟在後面。」
楊瓚:「……」
楊瓚實在沒忍住,翻了個大白眼,率先走在前面,往前走了兩步,竟然真的聽到「簌簌」的聲音,從偏僻的營帳傳來,好像鬧耗子一樣。
那營帳是堆放雜物之所,不知是誰這麼大意,離開了營帳竟然沒有熄燈,倘或燈火撲在地上,整個大營都會被燒著。
偏僻的營帳里點著燈火,幽幽的,便看到一個碩大的黑影突然出現,巨大的腦袋仿佛是怪物,倒映在營帳上,一晃……一晃……
「嗬!!」楊整一把摟住楊瓚,說:「弟弟弟弟……弟親,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