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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兼信誓旦旦的說:「大冢宰不防派出使者,出使鄴城,只要獻上這幅畫卷,不說十成十的大話,九成還是有的,齊賊偽天子必定會交換閻氏。」
宇文護也是將信將疑,到底是甚麼畫卷,竟然如此厲害?
楊兼還附上了一封書信,大意就是想要用第一美人兒馮小憐去交換閻氏,閻氏本是北周的人,流落在了北齊,馮小憐本是北齊的人,流落到了北周,所以她們本質上是一樣的,而且馮小憐年輕美貌,用馮小憐這樣的美人兒,去交換閻氏這個老太婆,怎麼看都是你們北齊占了便宜。
宇文護雖不太相信北齊會因為一張畫軸放人,但只要有一絲希望,宇文護都不會鬆懈,當場便派出了使者,拿著楊兼的畫軸和書信,準備出使鄴城。
因著白建的事情,燕飲不歡而散,白建暫被收押,小皇帝宇文邕也沒什麼心情用膳,很快離開了營帳,說是一路奔波勞累,回營帳歇息去了。
宇文邕一走,其他人很快也就散了,楊兼讓楊廣推著自己的輪車,離開燕飲營帳,準備回去休息。
兩個人剛走在半路,便看到前面有一個黑影,獨自站立在黑夜之中,竟然是方才已經離去的大冢宰宇文護。
楊兼笑著說:「晚輩好大的面子,竟然讓大冢宰在此相迎?」
宇文護站在黑暗中,顯然不是在散步,而是在等待楊兼,這條路是楊兼回營帳的必經之路。
宇文護凝視著楊兼,說:「你的法子……當真管用?」
楊兼說:「左右所有的法子都被大冢宰試過了,也不差晚輩這一件法子,盡力總比不盡力要好。」
宇文護輕笑一聲,說:「說罷,你想要甚麼好處?」
「大冢宰當真是快人快語,」楊兼也不矯情,說:「倘或晚輩真的能將閻氏換回,只需要大冢宰一個人情。」
「人情……」宇文護一笑,說:「說得好啊,一個人情,這種人情債,可比財幣債更令人費心,不是麼?」
楊兼說:「對於大冢宰來說,這都不算甚麼。」
宇文護上下打量著楊兼,說:「許久不見,鎮軍將軍越發的會承算了。」
「大冢宰謬讚了。」楊兼拱手。
宇文護收斂了笑意,說:「好!一言為定,如果此事能夠成功,老夫便欠你一個人情,鎮軍將軍可要盡心盡力才是。」
「一定,」楊兼說:「請大冢宰安心便是。」
二人說完話,宇文護很快轉身離開,進了自己下榻的營帳,楊廣也推著楊兼的輪車進了營帳。
簌簌簌……
黑暗中一條人影從角落的營帳背後轉出來,原一直有人站在營帳後面偷聽,而此人不是旁人,正是當今天子宇文邕!
宇文邕身邊還跟著低聲下氣的衛國公宇文直,宇文直說:「皇兄,弟弟說的無錯罷,這大冢宰與鎮軍將軍暗中勾結,還甚麼人情債,一旦讓閻氏回歸,到時候大冢宰和鎮軍將軍兩個人聯手對付皇兄,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小皇帝宇文邕眯著眼睛,緊緊盯著楊兼和宇文護離開的方向,黑暗中已經不見了二人的人影,宇文邕卻仿佛想要將這黑夜盯穿一樣,一眨不眨。
宇文直見他不說話,又說:「皇兄!絕對不能讓閻氏回歸啊!鎮軍將軍已經不好對付,如果他們聯手,這大好的江山,怕是……」
宇文邕的臉色沉下來,冷聲說:「住口!」
宇文直連連說:「弟弟雖然說話不中聽,但是道理還是這個道理,皇兄……不如弟弟派一些人手,一旦齊賊想要送回閻氏,咱們就在路上伏擊,殺死閻氏,好讓宇文護斷了這個念想!」
宇文邕抿著嘴唇,久久都沒有言語,但眸光波動的很厲害,他似乎在思考宇文直的提議,如果宇文護和楊兼結盟,宇文護有權勢,還總攔著五萬正規軍,而楊兼有聲望,手握五萬地方軍,總共就是十萬大軍,按照小皇帝宇文邕現在的情勢來看,絕對無法對抗。
「皇兄!!不要再猶豫了!天下危矣!」
宇文直催促著,他的嗓音壓得很低,卻一直迴蕩在宇文邕的耳畔,不能再猶豫了,宇文邕最終眯起眼目,輕輕的擺了擺手,說:「這件事情你去辦,務必不能讓旁人知曉。」
「是,皇兄!」宇文直露出一抹森然的笑意,說:「弟弟現在就去辦!」
宇文直前腳離開,宇文邕又兀自凝視了半響黑夜,這才轉身也離開,往天子營帳而去。
兩個人都走遠,背後的方向才發出一聲輕微不可聞的響動,原來宇文邕和宇文直並非是「黃雀」,最多只是「螳螂」,有人一直不動聲響的站在他們背後,那兩個人根本沒有發覺……
是尉遲佑耆!
尉遲佑耆臉色冷漠,站在黑暗之中,看著小皇帝宇文邕離開的方向,凝視了很久,隨即慢慢往前走去。
楊兼回了營帳,本想直接就寢的,只不過方才燕飲上,因著突然殺出來一個白建,所以大傢伙兒都沒有吃好,動了幾筷箸便停了,不只是楊兼沒食過,楊廣的小肚子發出「咕嚕——咕嚕嚕——」的響聲,似乎也餓了。
楊廣登時捂住自己的小肚子,仿佛肚子叫的人根本不是自己一樣。
楊兼笑著說:「我兒肚子餓了?正好父父也餓了,咱們食點加餐。」
楊廣不贊同的說:「父親還未大好,不得進膳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