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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和兒子看著楊兼耍寶,隨後楊兼還執意送楊老四回營帳,一定要看著楊老四走入營帳,好兄長似的揮手,說:「小四兒,好好休息,大兄明日再來探看你。」
楊老四進了營帳,楊兼便晃著腰扇,施施然的往回走,兩個弟弟跟在後面,小包子拉著楊兼的手,三大一小走出很遠,楊兼這才站定。
楊瓚遲疑的說:「大兄……若是讓阿爺知道,你給阿爺撿了個便宜兒子回來,阿爺一定打斷大兄的腿!」
楊兼擺了擺手,說:「有幾條腿也都被阿爺給打斷了。」
楊廣:「……」
楊兼對楊整說:「老二,讓你派去監視楊老四的人,如何了?」
楊整立刻回話說:「大兄放心,早已經安排了,來人匯報楊老四安分的緊,平日裡基本不說話,活脫脫一個啞子似的。大兄,有甚麼不對勁兒麼?」
「不對。」楊兼搖頭,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沉吟了一番,終於開口說:「自然不對,你們不覺得這個楊老四……」
楊兼還頓了頓,兩個兄弟和兒子都等著楊兼的答案,便聽楊兼笑著說:「……俊美的有點子過分麼?」
三弟楊瓚嘴角一抽:「……」
小包子楊廣眼皮一跳:「……」
二弟楊整最是單純憨厚,則是撓著後腦勺哈哈笑著說:「好似是這麼回事兒,的確很是俊美,我還是頭一次見到能與大兄媲美之人。」
楊兼拿著腰扇一拍手心,說:「正是如此。」
楊瓚還以為楊兼在開頑笑,畢竟突然談論上楊老四的容貌,聽起來不是很正經。但其實楊瓚誤會楊兼了,楊兼說的可是正經之事。
雖不能以貌取人,但歷史長河之中,真的便有很多「以貌取人」的典故。這楊老四的面容不俗,可以說是非同一般的不俗,且身材高大,「細皮嫩肉」的,一看平日裡便是養尊處優之輩,掌心裡又有習武的老繭,說話行事掩飾了很多,但不難看得出來,其實這個楊老四極有家教,這個年代的普通百姓,連飯都吃不起,哪裡來的如此家教?
這些都讓楊兼想到了一個南北朝赫赫有名之人……
只不過楊兼現在還不能確定,因此多番試探,又讓楊整派人去監視。
今日忙碌了一天,已經十足疲憊,楊兼早上暴揍梁國公世子,下午力挽狂瀾,晚上又做了魚豆腐,一點子也不想動彈,試探完楊老四,便帶著便宜兒子回營帳,洗漱休息了。
玉米乃是蜀國公的小兒子尉遲佑耆,這會子身份暴露,自然不可能再在楊兼身邊伏侍,楊兼躺在床上還感嘆了一下,說:「還是玉米手腳麻利可心呢。」
楊兼準備燕歇,小包子楊廣本要回自己的營帳去歇息的,不過今日剛剛送走一個小流民,讓楊廣感受到了「失寵」的危機,所以打算加把勁兒留下來。
楊廣沒有離開,小包子蹬著小肉腿兒,艱難的爬上帳子床,一個軲轆,仿佛小皮球一樣,直接軲轆到楊兼懷裡,主動做了人體工學抱枕。
楊兼沒想到兒子這麼「主動」,也是兒子今日特別粘人,不知是不是受傷的緣故,既然抱枕都主動送上門來了,楊兼豈有不受用的道理?
楊兼兩眼閃爍著精光,一把抱住小包子,楊廣與楊兼的眼神一對,登時又後悔,但此時想要逃跑萬萬是來不及的,只能踢騰著小肉腿,被楊兼死死摟在懷裡。
「奶香十足。」楊兼用下巴蹭了蹭小包子肉嘟嘟的小臉蛋兒,感嘆的說:「兒子,你是奶黃包托生的麼,又香又軟,正宗奶黃包。」
楊廣:「……」奶、奶黃甚麼?
楊兼的確是累了,戳了幾下小包子的臉蛋兒,便架不住睏倦,摟著小包子睡了過去,很快沉浸在無邊的夢魘之中……
——你是誰?
——我就是你啊!
——為什麼要壓抑自己,如此虛偽,這真的是你麼?
——你很清楚自己是什麼樣的人,暴戾!乖張!喜怒無常!楊兼,記住……你是一條瘋狗!
——嗚嗚嗚……媽媽,不要打我,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不……我吃不下了,嗚嗚媽媽,嘔……
「放……放我出去……」
楊兼兀自沉浸在夢魘之中,那夢魘仿佛便是泥沼,愈是掙扎,便陷得愈深,無休止的吞噬著楊兼。
薄汗從楊兼的額角慢慢陰開,不停的滾落下來,楊兼死死皺著眉頭,嗓子裡發出低低的夢囈聲,短促的低喘著。
楊廣睡得正沉,突然感覺有些窒息,別看他如今只是四五歲的小包子模樣,但素來機警,立刻唰的一下睜開眼目,分明是一雙小貓眼,在黑暗中低頭反顧,露出更多的三白,瞬間變成了陰鷙的狼目。
身邊的楊兼不知夢到了甚麼,似乎被夢魘所困,楊廣躺在他懷中,正好被楊兼的手臂箍著,楊兼在夢中掙扎,手臂越縮縮緊,僅僅桎梏著小包子。
小包子艱難的爬起來,失去了懷中的小包子,楊兼似乎更加沒有安全感,雙手亂抓了兩記,甚麼也沒有抓到,乾脆緊緊環抱住自己的身體,蜷縮在一起,額頭抵著自己的膝蓋,不停的顫抖著。
「父父?」小包子試探的喚了楊兼兩下,楊兼根本沒有反應,還掙扎在夢魘之中,口中不停的低喊著:「我不想吃……不要、不要吃……放我出去……」
楊廣微微蹙起眉頭,肉肉的小眉頭蹙成了正宗的川字眉,莫名有些威風凜凜,楊廣當即用兩隻小肉手抓住楊兼的胳膊,使勁搖晃,雖言辭正色,但少不得奶聲奶氣,喚著:「父父!你腫麼啦?父父!醒醒鴨!父父父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