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頁
楊兼的院落冷清很多,馮小憐一路跑進去,根本沒有遇到甚麼人,她先進了膳房,倒了一杯熱水,隨手抓起一把白餳直接扔進熱水中,白餳很快化開,但並未全部化開,還有一部分沉澱在杯底,但是馮小憐根本不管這些。
馮小憐端著杯子,快速往楊兼的屋舍而去,「吱呀——」一聲推開門,屋舍里並沒有人,唯獨楊兼一個人,面色蒼白的躺在床上,兀自昏迷不醒。
馮小憐輕手輕腳的走過去,面上露出狠戾的神色,隨即費力的托起楊兼的脖頸,陰測測的自言自語,說:「聽說你對甜餳不服?那就別管我心狠手辣了,誰讓你如此命大,吃了毒藥都死不了呢……」
她說著,使勁將融化了白餳的甜水倒給楊兼,就在甜餳糖水從杯子裡滾出來的一瞬間,「啪!」一聲,馮小憐的手腕卻被人抓住了。
「啊!」嚇得馮小憐驚叫一聲,定眼看去,一直昏迷不醒的楊兼,竟然睜開了眼目……
「你!?」馮小憐嚇得不行,想要甩開楊兼的桎梏,但楊兼的左手又沒受傷,死死抓住馮小憐。
馮小憐怎麼也甩不開,震驚的睜大眼睛說:「你……你怎麼沒……沒……」
「我怎麼沒死?」楊兼笑著說:「這不是顯而易見的麼?難不成,你真的以為兼被你迷得神魂顛倒?」
「怎麼……怎麼可能!?」馮小憐說:「你……你不可能……」
楊兼說:「其實兼早就懷疑你了。」
當時宇文會和韓鳳因著馮小憐打架,楊兼便覺得馮小憐不簡單了。如果說更早一點,其實在宇文會見到馮小憐的第二面,馮小憐已經露出了一點點的馬腳。
當時宇文會來找楊兼謄抄文書,他無意間說自己的文書不見了,所以要謄抄一份,宇文會這個人雖然大咧咧,但知道輕重,分的很清楚,文書這種東西怎麼說不見就不見了?
加之後來馮小憐故意挑撥韓鳳和宇文會的干係,楊兼便越發的懷疑她了。
馮小憐陷害宇文胄的方式相當簡單粗暴,當時在場的人並不多,毒粉一直藏在馮小憐身上,她趁著去給宇文胄擦飛濺到手上的粥水時,便偷偷的把毒粉小紙包塞在了宇文胄身上。
後來餵粥的事情都是馮小憐經手的,她更是有大把的時機下毒,不過其實發現馮小憐下毒的人並非楊兼,而是楊廣。
楊廣個頭小,也不起眼,仿佛一個小奶娃兒似的,所以馮小憐並沒有在他身上浪費太多時間,她完全沒注意,自己下毒在粥里的全過程,都被楊廣看在眼中。
「其實你的目的很簡單,」楊兼挑眉說:「美人計,想要分裂軍心,從內部瓦解我的將士們,如此一來,你就能和外面的主公裡應外合了,倘或兼猜得不錯,你是祖珽送進來的人罷?」
馮小憐神情一凜,眯著眼睛說:「你……你怎麼知道的?」
楊兼說:「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情麼?你在內部破壞我們,祖珽這個時候突然率兵攻來,太湊巧了不是麼?」
馮小憐聽到這裡,收斂了緊張的神情,突然哈哈而笑,說:「是又怎麼樣?你就算現在知道了又怎麼樣?韓鳳和郝阿保已經走了!你們的軍隊亂成了一鍋粥,主公馬上便要打進來了!等主公奪下延州,我便可以做將軍夫人!」
「將軍夫人?」楊兼笑了笑,說:「原來祖珽答應了你這樣的好處?」
「沒錯!」馮小憐昂著下巴說:「怎麼,我有甚麼錯?」
楊兼搖頭說:「沒錯,人想往上爬本沒有甚麼錯,這是最基本的欲望而已,但你錯在眼界太短了,你本可以做皇后的,為何只屈居於將軍夫人這麼個小小的位置?」
馮小憐被楊兼說的都懵了,皇后?馮小憐只是個婢子,身份低微,祖珽答應事成之後娶她,已經是大大的好事兒了,怎麼可能做皇后?豈不是做夢!
馮小憐臉色發狠,說:「主公兵馬已經進城來了!你一個死殘廢,能奈我何!」
楊兼溫和的笑了笑,說:「是了,兼現在是個殘廢,手腳也不利索,當然無法奈何你,不過……」
他說著,「嘭!!」一聲巨響,屋舍的門被踹開了,楊廣小大人一樣,負手而立,從外面走進來,身後跟著尉遲佑耆和一隊親信,大抵五十人左右,一涌衝進屋舍。
楊廣聲音奶萌,個頭矮小,卻十足的威嚴,說:「拿下!」
士兵得令,立刻衝上去,馮小憐想要逃跑,已經來不及了,瞬間被扣押了下來。
馮小憐怒喊著:「放開我!!放開我!主公已經打進延州了!我可是將軍夫人!識相的你們快點放了我,否則……」
楊廣扶著楊兼慢慢從床上坐起來,扶到輪車上,楊兼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肩背,仿佛沒聽見她的話一般,說:「嘶……躺了這麼好幾天裝死,兼這渾身都僵硬了。」
馮小憐瞪眼說:「放開我,否則主公會將你們一個個都殺了!」
楊兼笑著說:「我好怕啊。」
他雖說害怕,但口氣十足活脫脫在挑釁,話鋒一轉,說:「兼還怕祖珽他不進城呢,只要祖珽進城,那就好辦多了。」
馮小憐被他說的一愣,不知楊兼是甚麼意思,就在此時,踏踏踏的腳步聲響起,有人大步走進屋舍。
宇文會!
馮小憐看到宇文會,臉色一瞬變得柔弱可憐起來,眼淚說掉就掉:「大將軍!驃騎大將軍,快救救憐兒!他們……他們意圖侮辱憐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