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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知道啊!」親信說:「宜陽突然被偷襲,兩股周軍都不多,但是來勢洶洶,一面從水路攻擊宜陽,一面從背面包抄宜陽,宜陽腹背受敵,守城已經被斬殺,這些周賊還……還準備從宜陽繼續挺進,向……向雒陽發兵。」
「豈有此理!!!」和士開怒吼一聲,說:「這些猘兒庸狗!氣煞我也!難道晉陽不過是虛晃一槍,他們其實是想要從雒陽進軍?不……不對,周人的偽天子都已經到了晉陽,如果是虛晃,這做的也太過了……」
和士開自言自語說著,登時醒悟過來,說:「姚襄城!」
親信也恍然大悟,說:「對對對,一定是姚襄城!他們想要支援姚襄城,解去姚襄城的圍困,所以故意攻擊宜陽,想要咱們撤兵援助宜陽。」
和士開惡狠狠的說:「我豈能讓他得逞?宜陽周邊的駐軍如何?」
親信說:「不……不太好,雒陽已經告急,如果……如果將軍不去支援宜陽,天子又將大部隊的兵馬開向了北面的晉陽,恐怕……恐怕不消半月,雒陽也會被該死周賊奪去!」
和士開氣的頭皮發麻,這會子他才想起了唐邕的話,唐邕說楊兼一定有詐,如今想一想,楊兼果然有詐,他們日日叫陣,其實不是為了叫陣,而是為了掩護周軍攻打宜陽。
和士開想到了唐邕,但並沒有一點子愧疚,反而十分憤恨,覺得被唐邕說准了,自己的臉皮沒面子。
和士開也顧不得一身酒氣,急匆匆穿上衣裳,親自跑到監牢去見唐邕。
唐邕身上都是鎖鏈,府署中一片大亂,他也聽說了宜陽淪陷的事情,看到和士開,說:「和將軍現在肯信我了?」
和士開沒有面子,陰測測的說:「唐邕,你的大話也說夠了,你只是說周賊有詐,也沒有告訴本將軍他們會偷襲宜陽,像你這樣放狗屁的事情,誰不會麼?」
唐邕冷笑一聲,不想和和士開多說。
和士開便說:「今日我來,便是要告訴你,宜陽告急,我必須立刻帶兵離開定陽,趕赴宜陽營救,因此定陽便留給你來駐守,我會留給你兩千兵馬。」
「兩千?!」饒是唐邕是個悍將,聽到這個數字也著實震驚,兩千兵馬,對抗楊兼的三萬大軍,雖然這三萬兵馬都是雜牌軍,但十比一還要多,更何況楊兼手下猛將如雲,如何能守得住定陽,還不被黃蜂過境直接碾壓?
和士開冷笑說:「人主聽說了,你在汾水和周賊有舊的事情,唐邕,你自己好自為之,如果守不住定陽,哼!人主會怎麼責罰於你!」
和士開根本就是把唐邕往火坑裡推,說完,直接甩袖子走人,大喊著:「都隨我來!點兵,立刻從後門開拔,援助宜陽!」
……
「世子!」
尉遲佑耆從外面疾步跑進來,滿頭熱汗,粗喘著氣說:「宜陽!宜陽成功了!大將軍打下了宜陽,現在定陽像是熱鍋上的螻蟻,我軍派出去的探子回話,和士開帶領大軍,從後門撤退了!」
「好!」楊兼挑唇一笑,說:「點兵,咱們殺進定陽。」
「是,世子!」
楊兼的兵馬日夜待命,就是等著這樣一刻,立刻整頓整齊,快速撲向定陽城門。
今日夜裡頭的定陽城門十足冷靜,城門上不見了和士開的親信,也沒有了囂張的守衛,只零零星星見到幾個士兵。
那些齊軍士兵也知道和士開離開了,還帶走了大兵,整個定陽現在只剩下兩千兵馬,以前他們是石頭,周軍是雞子,現在風水輪流轉,他們變成了雞子,而周軍是石頭。
齊軍士兵慌張的大喊:「將軍——將軍!周軍殺過來了!」
「快!快去通知將軍!」
「死守城門!不要打開城門!」
唐邕剛剛從牢獄出來,和士開離開了,把能帶走的糧草全都帶走了,分明是遺棄定陽的模樣,而且想讓唐邕與定陽一起滅亡。
和士開留下來的親信在和士開離開之後,也倉皇逃命去了,根本沒有駐守,整個城池一片荒涼,仿佛被洗劫了一般,還是被自己人洗劫。
「攻城——!!」
門外傳來大喊的聲音,緊跟著是震天的殺聲,唐邕臉色悲戚,輕聲說:「天要亡我!」
說著,立刻指揮士兵說:「死守城門!咱們和周賊拼了!」
「報——!!」
「將軍,城門要堅持不住了!」
「報——」
「城門失守了!周軍殺進來了!」
唐邕的軍隊奮力抵抗,但是根本不用兩個時辰,天色還沒亮起來,整個定陽已經失守,大門敞開,楊兼一馬當先,帶著士兵沖入城門。
楊兼朗聲說:「禁止搶掠!約束行為!」
「是。」高長恭點頭,立刻快馬傳令下去。
其餘人等沖向定陽府署,楊兼進入定陽府署之時,唐邕已經被韓鳳拿下,五花大綁的按在地上。
唐邕看著楊兼走進來,臉上登時一片死灰,長嘆一口氣,說:「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我只希望你不要傷害定陽的百姓。」
高長恭平靜的說:「進入定陽之時,將軍已經下令,不會動定陽一分一毫,不但是百姓,你的士兵只要不抵抗,都不會有性命之憂。」
唐邕似乎有些吃驚,對於兵家來說,上天有好生之德這種事情簡直便是個頑笑,說起來簡單,但沒有甚麼人可以輕鬆做到,尤其是大權在握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