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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兼說:「別急,就來了。」
他說著,眾人便聽到「踏踏踏」的腳步聲,幾匹快馬飛奔而來,在最前面的兩匹快馬,馬上之人乃是楊兼的二弟楊整,還有三弟楊瓚。
宇文招一看到二人,心中細細的思量起來,楊瓚素來舞文弄墨,雖然的確會一些功夫,但是和楊瓚比起來,自己的武藝更勝一籌,如果和楊瓚對上,自己絕對有十成的勝算,更不要提以命相搏了。
而楊整呢?楊整乃係車騎大將軍,聽說前些日子因著被俘,受了一些傷,如果自己和楊整平日裡對上,幾乎沒有勝算,但楊整受了傷還在恢復,自己如果傾盡全力,也不一定會輸,說不定還有機會……
他正想著,便聽楊兼笑著說:「趙公,看哪兒呢?你的對手可不是我的兩個弟親。在那呢!」
楊兼抬起手來一指,果然楊整和楊兼後面還有馬匹,但是因著排在後面,所以宇文招一時沒注意,竟然是……
「元胄?!」宇文招大喊出聲,一臉震驚。
剛才他算計了半天,如果是楊瓚該如何如何,如果是楊整該如何如何,都可以抱有逼死搏命,僥倖一擊的心理。
而如今……
是元胄!
元胄從馬上翻身而下,一張大鬍子臉肅殺兇悍,高山一般兀立在荒涼的牢獄門前。
宇文招一顆心登時墜入了冰庫,心竅仿佛被灌入了冰冷的海水,元胄武藝驚人,力能扛鼎,單手可以舉起軍中牙旗,且完全沒受傷,宇文招如何是他的對手?
如果宇文招沒有記錯,他以前還奚落過落魄貴族元胄,這筆新仇加舊恨,根本看不到頭兒,想要從元胄手下討到任何好處,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兒。
宇文招看到元胄,立刻憤恨的去瞪楊兼,說:「你耍我!?你讓我跟元胄打,這是完全不可能贏之事!」
「不可能?」楊兼幽幽的說:「不可能的事兒,趙公便不做了麼?不可能的事兒,趙公便少做了麼?」
宇文招愣在了原地,的確,人最擅長的,豈非飛蛾撲火之事麼?明知是不可能的,卻越挫越勇,不撞南牆不回頭。
宇文招的嗓子發緊,迎著冬日裡最凜冽的寒風,眯著眼睛去看元胄,冷聲說:「好!!今日我宇文招,便血戰在此!也算是……死得其所。」
楊兼抬了抬下巴,說:「給趙國公一把鋒利的寶劍。」
楊瓚把自己腰間的佩劍解下來,遞給宇文招,牢卒上前,給宇文招摘下枷鎖,但是意外的,竟然沒有解開其他鎖鏈。
宇文招抖了抖身上沉重的鎖鏈,束手束腳,完全擺不開架勢,說:「你這是甚麼意思?!只給我解開枷鎖,不給我解開鎖鏈,這讓我如何對陣?」
楊兼笑眯眯的說:「趙國公手裡有兵刃,那可是真刀真槍,解開枷鎖便不錯了,如果給你把鎖鏈都解開,難保趙國公不會撲過來,對兼……投懷送抱罷?」
宇文招呼吸一窒,險些被楊兼說對了,甚麼投懷送抱,宇文招肯定想要第一個剁了楊兼。
楊兼說:「兼可不笨,便勞煩趙國公戴著鎖鏈對陣罷。」
宇文招本就打不過元胄,如今還掛著鎖鏈,束手束腳,這場對陣根本不需要看,宇文招輸定了,宇文招覺得,楊兼就是在羞辱自己,可是他又無法拒絕這場註定的羞辱和踐踏。
宇文招臉上浮現出悽然的神色,說:「那就請指教罷!」
「哎,等等。」
宇文招提起佩劍,一聲大喝還沒出口,剛要撲上去拼命,楊兼突然抬起手來叫停,宇文招差點被鎖鏈絆倒在地上,踉蹌了好幾步,怒聲說:「你又做甚麼!?」
楊兼笑的無賴,說:「兼囑咐元胄兩句。」
他說著,走到元胄跟前,對元胄附耳說了兩句話,元胄點點頭,拱手說:「是,卑將遵命。」
宇文招不知道楊兼說了甚麼,但是他肯定,楊兼說的一定不是甚麼好話,否則為何笑得一臉奸詐。
楊兼帶著小包子楊廣站在一邊掠陣,說:「可以開始了!打罷打罷!」
宇文招重新整理氣息,死死握住手中的佩劍,提起一口氣,大喝一聲,直衝著元胄沒命的撲上去。
「唰——」
宇文招已經出手,沒想到元胄竟然像木頭樁子一樣站在原地,一點子也沒有動彈,眼睛都不眨一下,眼睜睜看著宇文招砍過來,宇文招的長劍瞬間刮掉了元胄的大鬍子,「撲簌簌」落在地上。
滴答——
元胄的面頰甚至被宇文招的長劍割出了一個小口子,慢慢沁出血跡來。
宇文招及時收手,死死蹙著眉頭,說:「你這是甚麼意思?為何不出手?」
元胄仍然兀立在原地,鬍子撲簌簌的落下來,臉頰微微流血,卻沒動一下,整個人平靜的猶如一潭止水。
元胄冷淡的說:「人主不讓卑將動,卑將便不動。」
宇文招吃驚的說:「甚麼?」他說著,下意識轉頭看向楊兼。
楊兼幽幽一笑,說:「是了,是兼沒讓他動。」
宇文招更是迷茫了,都被楊兼說懵了,震驚的說:「不是……不是比試麼?你不讓他動,還怎麼比試?」
楊兼笑眯眯的說:「所以……這場比試,註定是你贏了。」
宇文招更是被說懵了,整個人呆若木雞,迎著冰冷的寒風,不知是甚麼心情,簡直心亂如麻,楊兼這是故意給自己放水?他想放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