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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廣是個過來人,深知蕭巋的脾性,典型的笑面虎,而且十足記仇,並非是個真小人,但十足十是偽君子。
楊整和楊瓚架著韋藝準備離開逍遙園,韋藝一個勁兒打挺,他比楊瓚高壯一些,楊瓚實在撈不住他,累的滿身熱汗,說:「不行了,弟弟實在不行了……」
韋藝擺手說:「你們……你們不用管我,我會……我可以的!自己走……走……」
楊瓚表示懷疑,說:「韋將軍,你真的可以麼?」
「可以!」韋藝拍著自己的胸口,說:「前面左手就是公車署,我可以自己……自己出宮。」
楊整笑著說:「韋將軍,公車署在右手。」
楊瓚:「……」
韋藝點點頭,恍然大悟的說:「對對,在右手!我記得!記得……我自己走……自己就可以,你們回……回去罷……」
楊瓚還是不放心,不過韋藝執意如此,燕飲還在繼續,楊整和楊瓚也不好離開太久,楊整說:「弟親別擔心,反正已經離開逍遙園了,他這會子也衝撞不了梁主,由得他去罷。」
「說的也是。」楊瓚便點點頭,和二兄楊整往回走了。
「左手……左手是公車署……」韋藝踉踉蹌蹌的往左走,走了幾步之後突然說:「不對……右手,好像右手是公車署來著?左手?右、右手……左?右?哪……哪面是右來著?」
韋藝正在區分左右,哪知道這麼巧,蕭巋身上都是酒漬,從逍遙園中退出來換衣裳,回來的路上便遇到了醉得不分東南西北的韋藝。
韋藝區分了好半天,恍然大悟:「左手!對對,左手是公車署!」
他果然醉了,區分了半天還是走錯了方向,往左手踉踉蹌蹌的而去,蕭巋看到韋藝一個人往偏僻的地方走去,也沒有宮人跟隨,不由想起方才韋藝得罪自己的光景,眯了眯眼目,也抬步跟了上去。
楊廣說得對,蕭巋就是個偽君子,而且相當記仇,韋藝大庭廣眾之下給他難堪,雖然不是有心之舉,完全是因著飲醉了,但是這筆帳,蕭巋已經記下了,如今韋藝落了單,再好不過。
韋藝越走越偏僻,糊塗的撓著後腦勺,「沙沙……」突聽身後有腳步聲而來,韋藝胡狐疑的轉過頭來,隨即驚喜的說:「熾繁姑娘!」
蕭巋收攏了溫柔的表情,唇角掛著一絲嘲諷的冷笑。
韋藝把蕭巋認成了尉遲熾繁,立刻狗腿的跑過來,說:「熾繁姑娘,我……」
他的話說到這裡,蕭巋突然壓低底盤,猛地一絆韋藝,韋藝毫無防備,又飲了酒,下盤不穩,「嘭——」一聲跌在地上,腦袋撞在樹幹上,登時撞了一個大棗,也不知道是給撞暈了,還是酒醉的太厲害,根本沒有爬起來,躺在地上竟然打起了呼嚕。
蕭巋走過去,慢慢蹲下來,俯視著躺在地上的韋藝,拍了拍他的面頰,說:「韋將軍便好生在這裡躺一晚上罷。」
他說完,站起身來,還擦了擦自己的手掌,轉身離去了。
蕭巋返回逍遙園,一眼就看到了大隋的小太子楊廣,據說小太子深得大隋天子的寵愛,不知生母是誰,甚至有人猜測,小太子根本不是楊兼的親生兒子,但不知為何,天子就是如此寵愛小太子。
還有傳聞,天子一直不娶,就是為了穩固住小太子的地位。總之像這樣的傳聞,每天都會流傳,而且每天都會有新的花樣兒,層出不窮。
蕭巋在人群之外,凝視著小太子楊廣,似乎在打量甚麼,隨即面上掛上親和的笑容,走過去說:「臣見過太子。」
蕭巋乃是梁主,自稱是「臣」,顯得極其謙卑了。
楊廣轉過頭看,看到是蕭巋,還禮說:「梁主言重了。」
蕭巋笑著說:「太子年紀輕輕,卻聽聞師從樂遜老先生,聰慧通明,當真是世間少有啊。」
楊廣早就聽慣了拍馬屁的話,說:「梁主謬讚了。」
蕭巋笑了笑,突然說:「也不知為何,分明是與太子第一次相見,但總覺得……太子如此面善,仿佛往日裡便見過似的。」
「哦?」楊廣說:「是麼?那一定是梁主記錯了,孤年歲還小,未曾有幸去過江陵。」
「那恐怕是臣記錯了。」蕭巋又說:「太子不只是聰明通達,而且這面相也是不凡,但以臣所見,並不似人主,是了,男娃兒都隨母多一些,想必太子長得也像母親多一些罷?」
母親?
楊廣眯了眯眼目,說實在的,他也不知道自己這輩子的母親到底是甚麼人,楊廣重生而來,是被拐子拐到隋國公府上的,哪裡知道自己的母親是甚麼人?
他只能肯定,自己絕對不是楊兼的親生兒子而已。
至於母親,楊廣至今還是頭一次被人提起。
楊廣奇怪的看了一眼蕭巋,眯著眼睛打量蕭巋,不知蕭巋到底是什麼意思,好像……話裡有話似的。
就在此時,突聽一聲輕笑,原來是楊兼走過來了,手中端著羽觴耳杯,笑著說:「梁主原來在這裡?聽說梁主去換衣裳,沒成想和我兒談論的如此歡心?」
他說著,伸手揉了揉楊廣的小腦袋,說:「我兒,在聊甚麼?有沒有衝撞了梁主?」
楊廣還沒開口,蕭巋已經說:「怎麼會?太子聰明伶俐,如何會衝撞於臣?臣與太子一見如故,隨便閒談了幾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