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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說過,北齊有三貴,分別是高阿那肱、韓鳳和他駱拔,其實北齊除了三貴之外,還有八貴,身份地位顯赫一時,白建雖然不在這八貴之內,但是他和八貴之一的唐邕齊名,後來都封在并州管理,世人傳頌「并州赫赫,唐白之譽」就是這個意思。
白建沒有太大的才華,在這個混亂的年代裡,早年是被淹沒在人潮之中的,就像他的大眾臉一樣,但是這個年代最缺乏的,也就是踏實肯乾的老實人了。
白建因為忠厚老實,踏實肯干,一路穩紮穩打的高升,在做中書舍人的時候就頗有名氣,很多人對他稱讚不已。後來突厥侵犯邊境,對北齊大肆搶掠,白建奉命護送一批良駒撤退,避免突厥的搶掠,這些良駒不但沒有被突厥搶走,而且被白建養的強壯矯健,從而白建也一躍成名。
如今的白建的確是騎兵參軍的職務,奉命前來獻禮。
宇文邕一聽,不由笑了起來,雖這都是楊兼的功勞,但是晉陽主動來討好他們,不說目的是甚麼,都十足讓人歡心。
小皇帝宇文邕說:「哦?不知白將軍帶了甚麼禮物過來?寡人嘗聽說晉陽富饒,今日一定要大開眼界才是,來人,給寡人呈上來。」
哪知道白建卻朗聲拒絕了小皇帝,說:「外臣奉命獻禮,這禮物乃是獻給鎮軍將軍之贄敬。」
宇文邕一愣,隨即臉皮有些發燒,乾笑了一聲,說:「白將軍,你怕是有甚麼誤會,這天下都是寡人的天下,鎮軍將軍也是寡人授命的將軍,難道這贄敬,只有鎮軍將軍看得,寡人反而看不得?哪裡有這樣的道理?」
白建卻強硬的說:「正是如此,外臣奉命前來,只知軍令,此物乃是獻給鎮軍將軍之贄敬,除非鎮軍將軍,旁人不得拆閱。」
宇文邕又是冷笑一聲,楊兼則是鎮定的很,他算是明白了,為何晉陽的使者只有白建一個人,顯而易見,白建是來送死的。
甚麼贄敬,甚麼送禮,其實都是幌子,晉陽必然聽說了小皇帝宇文邕御駕親征,因此借著送禮的藉口,前來分裂宇文邕與楊兼。
宇文邕本就覺得楊兼功高震主,手中的兵權太多,白建又不認天子,只認將軍,這話讓宇文邕聽了,能不熬心麼?雖然宇文邕也清楚得很,這怕是晉陽的詭計,但清楚是一方面,情緒又是另外一方面,一個普通人都會有情緒,更別說是高高在上的天子了。
宇文邕胸口快速起伏,忍住怒氣,讓自己看起來大度得緊,畢竟這是晉陽的詭計,再怎麼說,楊兼也是「自己人」,北齊晉陽才是他們的敵人,小皇帝雖然有情緒,但是也不糊塗,分的清楚明白的很。
宇文邕笑了笑,很是大度的說:「即是如此,鎮軍將軍拆閱便是了。」
楊兼沒有多話,走過去拆閱,大漆木合一打開,當場眾人譁然,整個燕飲營帳陷入了混亂之中。
錦盒裡並非是鮮血淋漓的可怕物件兒,但在場眾人全都沸騰了起來,因著這盒子裡,裝著一件衣裳。
楊兼輕笑一聲,他以前也做過這等子缺德事兒,給蘭陵王高長恭送過衣裳,讓齊軍誤以為他們有一腿,暗地裡有甚麼見不得人的勾當,沒想到這會子「報應」來了。
錦盒中的衣裳並非是中官的衣裳,衣料講究,花紋繁複,乃是北齊宰相的官袍!
晉陽使者突然送來了一件北齊宰相的官袍,這拉攏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白建一點子也不意外,在眾人的喧譁聲中,很平靜的說:「鎮軍將軍兵法如神,神機妙算,我主敬仰將軍多時,因此想邀請將軍前去做客,這乃是一些小小的贄敬。我主說了,將軍何苦在西面做一個小小的將領呢?只要將軍帶著五萬大軍投效,在整個齊地,除了我主,再找不出比將軍更尊貴之人。」
「齊賊無禮!」宇文邕看到官袍的一霎那,再也忍不住怒火,「嘭!!」狠狠拍了一下案幾,這可是明晃晃的撬牆角。
「唰!」小皇帝帶來的禁衛立刻亮出兵刃,長槍直指白建,白建仍然面不改色,捧著錦盒說:「將軍意下如何?」
「來人!」小皇帝宇文邕已經搶先說:「給寡人將這齊賊拿下!就地砍頭,看他還如何猖狂!」
「是!人主!」
禁衛一擁而上,直接將白建按倒在地,「哐啷!」一聲巨響,盛放著宰相官袍的木盒掉在地上,官袍從裡面散落出來。白建被押解在地上,卻不見一點子狼狽和懼怕。
楊兼眯了眯眼睛,看白建這個模樣,應該是來送死的,必然早就知道錦盒裡的贄敬是甚麼,所以並沒有驚訝。
北齊晉陽的目的,也就是用白建來挑撥離間,所以殺一個白建,對他們來說可有可無,並沒有甚麼大礙。
楊兼突然開口,說:「且慢!」
小皇帝宇文邕立刻看向楊兼,何止是宇文邕,其他人也全都看向楊兼,白建剛剛提出讓楊兼歸順北齊,這會子楊兼突然站出來,大家難免想多了,難道楊兼真的想要歸順北齊?
宇文邕死死盯著楊兼,楊兼則是平靜的說:「人主,這齊賊之心,人盡皆知,便是想要分裂我朝廷內部,因此才派遣了一個小小的參軍前來送死,倘或今日殺了這小小的參軍,確無不可,但對於齊賊來說,此參軍不過一個棄子,就算是斷頭死了,也並未有甚麼損失,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