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7頁
程文季眯著眼睛思量,他現在對權景宣的信任只有六成,不足為信,但嘴上卻問:「是何時,何地補給?」
權景宣將時辰和地點告知程文季,說:「程少將軍可千萬別讓老夫失望!」
權景宣完成了任務,隻身離開,程文季心中半信半疑,惟恐這是陷阱,但這麼好的機會,如果錯失了又可惜。
因此程文季「機智」的決定,前去探查一番,反正隋軍一共兩次補給,第一次自己前去探查一番,如果真的屬實,第二次再出動也無妨。
程文季麻利的安排了兵馬,只帶著一點子人,親自暗中前往探查。
夜色黑沉沉的,程文季掩藏在岸邊的蘆葦叢中,等了許久許久,等的幾乎不耐煩,心想著權景宣那老匹夫果然是騙自己的,幸而自己沒有上鉤,只是帶著少量的親信出來探查,這地方地形如此複雜,藏身蘆葦必然不會被發現。
就在程文季打算撤退的時候,突聽嘩啦嘩啦的聲音,是了水流的聲音,水流突然嘈雜起來。
船!
有船來了。
果然是商用船的模樣,但是程文季一眼就認了出來,船頭之人,可不是權景宣的侄兒,隋天子眼前的寵臣權琢玠麼?
夜色沉沉,權琢玠戴著一張猛虎面具,負手而立,接受著夜風的洗禮,衣襟飄飄,很是扎眼。
商船在岸邊停靠下來,權琢玠還特意摘掉了面具,這才跟著喬裝改扮的士兵們下了船,真的是來補給物資的。
權琢玠帶來的士兵,一共二十個,都不足五十人,還要負責搬運物資糧食,真的可謂是掩人耳目,輕裝簡行了。
程文季一看,後悔不迭,若是自己帶來的人數夠多,這時候就可以衝出去將權琢玠扣押,也能報了當日之仇。
只可惜……
程文季心中不甘,對身邊的親信說:「走,咱們送權琢玠這小子一些見面禮兒。」
權琢玠一行人補充了物資,程文季一直沒有出現,但是權琢玠知道,程文季一定在暗中觀察,所以滴水也不能漏。當然了,他此行的確是為了補給物資而來,順手補給了一些,便登上商船,往回而去。
權琢玠的商船眼看著就要回到隋軍營地,哪知道就在此時……
「鎮軍將軍!」
「大事不好了!船……船……船……」
權琢玠藏在猛虎面具之後的眼睛一眯,冷聲說:「如何?!」
「船無端端的漏水了!」
「小人出船之時,絕對檢查過了,沒……沒有漏水損壞啊!」
權琢玠心中咯噔一聲,好似明白了甚麼,嗓音清冷帶著冰渣子,一字一頓的說:「程、文、季!」
楊兼已經睡下了,畢竟天色黑的很,營帳外面突然嘈雜起來,小包子楊廣睡得很輕,首先被吵醒了,機警的翻身下床,邁著小短腿兒跑出去,沒一會子又回來了。
楊兼睡眼惺忪,揉著眼睛說:「兒子,怎麼了?大半夜的,叫魂兒呢?」
楊廣黑著臉,沉著肉肉的腮幫子,說:「是鎮軍將軍的求救信號。」
「甚麼!?」楊兼瞬間醒了,說:「不應該……」
楊兼覺得自己算無遺漏,怎麼可能算錯,程文季不該第一次就偷襲權琢玠才是。
楊廣說:「並非是遭遇了陳人偷襲,而是……船漏水了。」
「漏……水了?」楊兼難得詫異。
楊廣點肉說:「應該是被做了手腳,船體破壞倒是不大,快到岸的時候漏水了,放出了求救信號,兒子已經讓兩位叔父前去營救了。」
楊兼恍然大悟,揉了揉額角,看來這程小虎也有脾性,故意惡作劇了權琢玠。
正說話間,外面傳來「回來了!回來了!」的聲音,是楊整楊瓚帶人搶救漏水商船回來了。
楊兼順手披上衣裳,帶著小包子楊廣出了天子營帳,去看看情況。
走出去一看,好傢夥,只剩下了好傢夥!
權琢玠回來了,身上滴滴答答的都是水,落湯雞一樣,鬢髮也散開了,濕漉漉的披肩而下,大半夜的,加之權琢玠身材高挑,有點偏瘦,這造型好像鬼一樣……
權琢玠簡直氣急敗壞,使勁甩著身上的水,說:「糧草呢?!糧草如何?」
士兵說:「回將軍,糧草搶救下來八成,其他……泡水了。」
權琢玠更是憤怒,抹了一把自己臉上的冷水,又是惡狠狠地說:「程文季,此仇不報非君子!」
楊兼此時卻不厚道的笑了起來,楊廣無奈的用小肉手揪了揪楊兼的衣襟,楊兼咳嗽了一聲,說:「幸而只損失了兩成糧草,人都沒事就好,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再者說,鎮軍將軍應該感謝程小虎才是。」
「為何?」權琢玠一臉納悶兒。
楊兼笑眯眯的抬起食指,點了點自己的面頰,說:「鎮軍將軍這會子沒戴面具,但是說話行事,頗為霸氣啊。」
權琢玠一愣,赫然發現,是了,面具!
他墜入水中,猛虎面具也濕了,這不是他自己的面具,而是借來的,所以權琢玠格外小心,生怕弄壞了,沾水之後立刻把自己的外衫脫下來,將面具擦乾淨,他的鬢髮一直在滴水,所以便沒有再佩戴。
哪知……
方才權琢玠因著氣氛,說話溜溜兒的,指揮著士兵們搶救糧草,也沒有打磕巴,更沒有甚麼心跳非常的恐懼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