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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建聽楊兼把自己比喻成棄子,並沒有一點子動容,還是那副模樣,的確,看來他也清楚自己的地位。
宇文邕幽幽的說:「哦?那按照鎮軍將軍的意思呢?」
楊兼看著白建,說:「兩軍交戰,如果斬了來使,恐怕給齊賊留下口舌,倒是遂了他們的心意,還不如暫且將此子扣押起來,也能打亂他們的陣腳。」
宇文邕的確生氣,因著這次晉陽的贄敬戳在了他的傷口上,但也不是沒有頭腦,白建不過一個小小的參軍,殺不殺都是那麼回事兒。
楊兼又說:「兼還有一事,想請天子首肯。」
宇文邕說:「甚麼事?」
楊兼沒有立刻說話,而是抬起頭來,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大冢宰宇文護,宇文護好像故意「避戰」,所以從剛才開始一直沒說話。
楊兼便說:「兼聽聞大冢宰的母親閻氏流落北齊,一直不得歸還,因此兼有一計,可使閻氏歸還。」
宇文護聽到這裡,霍然抬起頭來,眯著眼睛看向楊兼。
日前楊兼對楊廣說過,他有一個計劃,可以拉攏大冢宰宇文護,其實這個計劃正是如此。
大冢宰宇文護的母親早年因著戰亂,滯留在了北齊的地界,北齊的人扣押了宇文護的母親閻氏,還有宇文護的侄兒宇文胄,因著高阿那肱覺得他們有閻氏這個「王牌」在手,所以便肆意虐待宇文胄,並沒把宇文胄當回事兒,對宇文護來說,母親自然大過侄兒。
巧的是,大冢宰宇文護乃是個大孝子,多次對北齊提出想要迎接母親回歸,北齊捏住閻氏自然不肯放手,多次談判都沒有結果。
如今北周與北齊的交戰已經進入白熱化,宇文護正在為這個事情著急,北齊早晚會祭出閻氏這個撒手鐧,到時候自己可以不顧母親安危,依舊攻打北齊麼?
加之宇文護見到了多年未見的侄兒宇文胄,宇文胄傷痕累累,走路微微有些跛足,面上帶著傷疤,最重要的是,宇文胄竟被齊賊宮刑折磨,哪一條不都顯得齊人心狠手辣麼?如果北周執意攻打北齊,閻氏不只是死這麼簡單,還會受盡折磨,宇文護根本於心不忍。
楊兼知道,宇文護是個大孝子,因此他打算用閻氏來牽制宇文護,如果自己能把閻氏從北齊要回來,那麼宇文護自然會承情自己,這個人情便大了去了。
小皇帝宇文邕知道楊兼想要拉攏宇文護,但不是宇文邕看不起楊兼,朝廷多次向北齊討要閻氏,甚麼樣的法子都用過了,金山銀山全都給了,閻氏是他們手中的王牌,北齊又怎麼會輕易把閻氏送還給他們呢?尤其還是打仗的當口。
宇文邕說:「哦?大冢宰乃是寡人的兄長,閻氏乃是寡人的長輩,寡人思念長輩多時,若是鎮軍將軍能有法子討要閻氏,那是再好不過的了。只不過……」
宇文邕話鋒一轉,說:「只不過,怕是鎮軍將軍也不得成功。」
楊兼笑笑,說:「成功與否,兼都想一試,盡一盡綿薄之力,都是好的。」
宇文邕說:「不知將軍是甚麼法子?」
楊兼幽幽的說:「用一個人,換閻氏回來。」
閻氏可是北齊大冢宰的母親,要用甚麼樣的人,才能換閻氏回來?眾人心中都覺得不可能,能和閻氏對等的人,恐怕也只有當今太后了罷!但太后尊貴至極,又怎麼可能用太后去換閻氏呢?
楊廣則是恍然大悟,倘或他沒有猜錯,這個人怕是——馮小憐!馮小憐不見得尊貴,但勝在美貌無雙。
日前楊廣犯壞,帶著突厥之女阿史那把馮小憐給撐胖了,楊兼很是著急,令人控制馮小憐的飲食,還讓醫官去給馮小憐針灸,趕緊讓她瘦回原本的模樣,其實為的就是用馮小憐去交換閻氏。
北周甚麼樣的法子都用過了,北齊就是不歸還閻氏,楊兼此時卻拿出一卷畫軸,笑著說:「兼的法子就在這裡,只要把這卷畫軸交給齊賊,齊賊偽天子必定會交換閻氏。」
這便叫做……美人計。
加之馮小憐可不是一般的美人兒,生的眉眼如畫,又禍國殃民,馮小憐入了北齊,可以換回閻氏,另外一方面還能瓦解北齊內部,何樂而不為呢?
這畫軸可是楊兼特意準備好的,找了全軍營最頂尖的「畫師」,倘或三弟楊瓚在這裡,楊兼一定便讓楊瓚來給馮小憐畫像了,可惜的是,三弟人在平陽,無法畫像,因此楊兼便請了同樣文武雙全的蘭陵王高長恭過來給馮小憐畫像。
用楊兼的話說,這副畫像是關鍵,一定要畫的又純又欲,清純又不失做作,特別能激發大男子保護欲的那種。
高長恭聽了十足不解,實在不能明白何為又純又欲,楊兼解釋了半天,奈何高長恭在旁的方面都很通透,唯獨這個事情上十足木訥,最後楊兼乾脆說:「要不然,老四你畫一張秘戲圖罷。」
想他蘭陵王一世英名,從沒做過甚麼見不得人的事兒,結果卻要畫如此不堪的秘戲圖,打死他也不會畫。
楊兼一把拉住高長恭的袖袍,勸慰說:「老四,好小四兒,咱們這裡面指數你畫功了得,這荒郊野嶺的,為兄哪裡去找畫師?你就畫一張罷,這有甚麼可害羞的,人家唐伯虎還畫秘戲圖呢。」
蘭陵王額角一跳,說:「唐伯虎何許人也?」
楊兼:「……」
楊兼把畫軸拿出來,高長恭一看,眼皮猛跳兩下,趕緊垂下頭,假裝不是自己畫的,一副與我無關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