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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會不可置信的盯著楊兼,說:「你為何護著這個龜孫兒!倘若不是他,我兄長也不必……不必遭此侮辱!!難道你忘了麼,還有你兒子,你兒子也被高阿那肱帶走了!都是這個孫子!!都是他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楊兼的臉色十足冷靜,看不出來是喜是怒,整個人仿佛是一個冰雕,如此的冷漠平靜,高不可攀。
楊兼攔住宇文會,沒有回答宇文會的問題,反而轉過頭來,垂頭看著跪在地上,抱著自己小腿的萬忸於智,隨即慢慢蹲下,和萬忸於智平視。
楊兼的嗓音平靜的幾乎冷漠麻木,說:「我可以放過你,但是有一個條件……」
「你瘋了嗎!?」宇文會衝過來,大吼著:「你是不是瘋了,還是傻了!?都是因為他,我兄長受此大辱!就連你的兒子也被高阿那肱帶走當了人質!你竟能放過他?!你是不是瘋了!?殺了他!現在就砍了他的腦袋,有甚麼事情我撣著!!」
宇文會嘶聲力竭的怒吼著,他的嗓音沙啞到了極點,盤旋在荒涼的高空之上,因為怒吼,竟然「咳!」的一聲,咳出一口血絲來。
楊兼仍舊不理會宇文會,對萬忸於智繼續說:「這個條件就是……把你的潼關軍兵權,交給兼。」
之前也說過,在古代調兵打仗,超過五十人就需要虎符或者兵節,但是虎符和兵節這種東西,其實並非是約束將領的,而是約束皇帝和其他派系的將領的。皇帝手持虎符,才能調動地方軍隊,同理,皇帝如果想要派其他人接管軍隊,也需要手持虎符才可以,但是地方軍本身的將領,並不需要虎符,便可以直接調動軍隊,因此才說,虎符其實是用來約束統治者用的,這也是為何,歷史之中的統治者都如此忌憚有兵權之人。
楊兼想要兼併潼關軍隊,或者得到皇帝授予的虎符,或者得到萬忸於智的首肯,除此之外並無他法,眼前最便宜的法子,就是得到萬忸於智的首肯。
「兵……兵權!?」萬忸於智震驚的睜大眼睛,說:「你……你這是趁火打劫,你竟然想要兼併我潼關軍隊!」
楊兼沒有否認,也沒有肯定,只是目視著萬忸於智,說:「你給我兵權,兼保證你的項上人頭……」
他說著抬起手來,啪啪拍了拍萬忸於智的脖頸,繼續說:「倘或你不同意將兵權交給兼,那麼……兼便會將你交給驃騎大將軍處置,如何?這筆帳,你會不會算。」
「我……我……」萬忸於智渾身打颭兒,一直哆嗦著,倘或將自己交給宇文會處置,宇文會那個混不吝,絕對不會上報朝廷,直接宰了自己,倘或讓楊兼保自己一命,又要將潼關的兵馬全都交給楊兼,萬忸於智怎麼可能甘心?
萬忸於智一時決定不下來,兵權就跟他的命根子似的,他口口聲聲說宇文胄是個廢人,宮刑便宮刑了,也沒甚麼大不了,但輪到自己身上,交出兵權就跟切掉了他的命根子一樣,疼痛切腹,難以忍受。
萬忸於智還想最後掙扎一下,一時無法決斷,宇文會已經暴起,衝過來怒吼著:「我不同意!!萬忸於智這個孫兒必須死!!我要替我兄長報仇!誰擋著我今天就殺了誰!」
宇文會不是說著頑的,衝上去就要抓萬忸於智,萬忸於智嚇得立刻蹦起來,也顧不得滿面鮮血渾身疼痛了,連忙躲在楊兼身後,大喊著:「救、救命!鎮軍將軍,救救我!」
宇文會衝上前來,被楊兼攔住,萬忸於智藏在他身後,宇文會氣的一把揪住楊兼的衣襟,將人狠狠一拽,眼眶幾乎崩裂流血,死死瞪著楊兼,說:「你為了兵權,竟然能饒過這個狗娘養的孫子!?高阿那肱也抓了你兒子,你難道沒看見嗎?!今日是我兄長,下一個就是你兒子!這就是你們的榜樣!!」
楊兼平靜的注視著宇文會,只是淡淡的說:「大將軍怕是悲傷過度,需要安心靜養,這裡兼才是主將,尉遲將軍,勞煩你送大將軍回營歇息。」
尉遲佑耆稍微有些遲疑,還是對宇文會說:「大將軍,卑將送您回營歇息。」
「我不要!」宇文會一把推開尉遲佑耆,盯著楊兼說:「我沒想過你是這樣的勢利小人,為了兵權,你連兒子也不要!好好好!咱們從今天開始,恩斷義絕!你就保護好這個孫子,如果眼睛眨一下,我宇文會必取他項上人頭!」
宇文會說完,「嘭!」一聲甩開楊兼,轉身大步離去。
萬忸於智眼看著宇文會離開,狠狠鬆了一幾口氣,「咕咚」直接坐倒在地上,這才發現雙腿打顫不能自已。
楊兼平靜的凝視著宇文會離開的背影,沒有一點子留戀,又把目光重新放回萬忸於智身上,說:「怎麼樣,想好了沒有?給我兵權,我保你不死。」
「我……我……」萬忸於智顫抖著,還是無法下決心,因著萬忸於智知道,自己唯一的希望就是兵權了,但是不交出兵權,宇文會囂張慣了,就是個瘋子,萬一混不利把自己殺了呢?雖然燕國公一定會和大冢宰過不去,可那時候自己已經死了,一了百了,就算燕國公和大冢宰過不去,自己也撈不到甚麼好處。
萬忸於智渾似個結巴,一直答應不下來,來回打颭兒,楊兼挑唇冷笑了一聲,說:「無妨,兼不需要你現在便給一個答案,你有大把的時辰可以思量,明日太陽升起之時,你若還不答應將潼關軍的兵權交與兼,到那時候……兼便把你交給驃騎大將軍,你猜猜看,經過一晚上,大將軍對你的恨意,是削減了一些,還是發酵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