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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兼伸出手,剛想抱一抱可可愛愛的小包子,哪知道楊忠動作更快,彎下腰來把小包子抱起來,甚麼國公的威嚴都不要了,溫柔的三個兒子幾乎掉雞皮疙瘩,說:「乖啊孫孫,祖親和你阿爺進宮去,好孫兒在家裡乖乖等著,好不好啊?」
小包子故意嘟著嘴巴,好像很不歡心,又強弩歡笑,異常懂事兒的說:「好……好粑!窩會乖乖的!祖親和父父不要擔心!」
楊廣這小表情的變化拿捏的恰到好處,可把楊忠給歡心壞了,看罷看罷,我孫兒就是這麼懂事兒,旁的小孩子必然就是要鬧的,我孫兒竟如此明事理。
楊忠哈哈一笑,說:「乖孫孫,真乖。」
楊忠又逗了一會子小包子,簡直就是個「孫兒奴」,依依不捨的將小包子放下來,隨即一板臉,對老二楊整和老三楊瓚說:「你們兩個小兔崽子,老實看家,我不在家,別翻出天去。」
楊整老老實實點頭,說:「知道了,阿爺。」
楊瓚則是默默的心想,這便是差別,方才阿爺笑的臉上都是褶兒,這會子倒成了嚴酷的阿爺了……
楊忠並著楊兼很快從隋國公府中出來,立刻往宮中去,在止車門下車,一路穿行,來到延壽殿門前駐足。
延壽殿乃是人主聽訟,朝見羣臣的地方,今日小皇帝宇文邕便在延壽殿接受謁見。
中官進去延壽殿,殿門堪堪打開,便聽到裡面哈哈大笑的聲音,除了小皇帝宇文邕,應該還有人在裡面,不知是誰,仿佛相談甚歡似的。
中官很快走出來,將殿門大開,恭敬的說:「人主請隋國公、主膳中大夫。」
二人走進延壽殿,剛一過殿門,楊兼便看清楚了那與小皇帝宇文邕相談甚歡之人到底是誰,竟然是天官大冢宰宇文護!
宇文邕和宇文護在原州已經撕開臉皮,這是楊兼親眼見證之事,但是掌權者就是有這樣的能耐,臉皮的再生功能特別的好,這還沒幾日呢,小皇帝宇文邕和大冢宰宇文護已經相談甚歡,仿佛無有隔閡一般。
延壽殿中,除了宇文邕和宇文護,還有驃騎大將軍宇文會,並著主膳下大夫李安。
楊兼一走進來,宇文會的眼睛仿佛抽筋兒了一樣,低垂著頭,卻十足的不安分,一個勁兒的給他打眼色,因著宇文會的動作太大,楊忠也發現了,卻誤以為宇文會在瞪自己兒子。
別看楊忠平日裡總是「小崽子小崽子」的喚,但他最為護犢子,只能自己罵,絕不能讓自己人在外面受半點子委屈,於是立刻怒瞪回去,半個身子遮擋住楊兼。
楊兼身材並不高大,勻稱又風流,而楊忠則是標準的武將身材,雄奇偉岸,他一遮擋過來,宇文會完全看不到楊兼了。
宇文會也是委屈,自己明明在提醒楊兼,但在楊忠眼中,怕是自己在恐嚇楊兼,這到底是誰恐嚇誰,還不一定呢,宇文會心裡莫名有些個小委屈……
小皇帝宇文邕第一個開口,笑著說:「隋國公來了?不必謁見了,今日都是自個兒人,沒有這麼多繁文縟節。」
宇文邕這句話,怕是說給宇文護聽的。
小皇帝宇文邕又說:「今日叫隋國公並著世子進宮,其實是為了突厥使者之事。」
楊忠也聽說了突厥使者的事情,突厥可汗想要把女兒嫁到北周來,如果突厥可汗之女真能嫁到北周來,那麼北周和突厥聯合,勢必會給北齊致命一擊。
「突厥使者來進獻方物,隋國公必然也聽說了,這次不只是突厥使者入我長安,更有突厥可汗之女阿史那隨同前來,寡人想要將迎接突厥使團的事情,交給隋國公來處置。」
楊忠立刻拜下,拱手說:「臣領詔!」
小皇帝宇文邕十足親和的笑著說:「都說了,隋國公不必如此生分,是了……」
他似乎想起了甚麼,目光落在楊兼身上,終於開啟了重點,唇角還掛著親和,甚至是孩子氣的笑容,幽幽的說:「這次突厥使團入京,乃是重中之重的事情,寡人準備在逍遙園大擺宴席,宴請突厥。」
逍遙園是人主宴請使臣的地方,一般格調比較高的燕飲,都會擺在逍遙園之中,看的出來,小皇帝為了拉攏突厥,已經下了血本兒,絕對不能血本無歸。
宇文邕笑了笑,又說:「世子堪堪上任主膳中大夫,一切事物都還不熟悉,這次的燕飲本不該交給世子來處理,然……」
小皇帝看向宇文護,又說:「然大冢宰極力推舉主膳中大夫主持這次燕飲,大冢宰說了,主膳中大夫乃是有大才之人,絕對能安排好這次突厥燕飲。」
小皇帝宇文邕這般說,簡直便是把宇文護給出賣了,仿佛在挑撥宇文護和隋國公府的干係,楊兼又豈能聽不出來呢?
宇文護並不當一回事兒,他如今的權勢還在,並不像小皇帝這般需要暗地裡挑撥,因此宇文護坦蕩的很,說:「主膳中大夫世出名門,又善於理膳,突厥使團的燕飲交給旁人,老臣還不甚放心,唯獨交給主膳中大夫,老臣是十足十放心。」
一旁的主膳下大夫李安立刻應和說:「正是正是啊!主膳中大夫的理膳手藝,那是天上僅有地下絕無的,小人理膳幾十年,都未曾見過這般出神入化的手藝!人主與大冢宰將突厥燕飲之事,交給主膳中大夫,那是再好也沒有的!」
楊兼面對小皇帝的挑撥,宇文護的猖狂,還有主膳下大夫的暗中使絆兒,一點子也不著急,四平八穩,仿佛他們針對的都不是自己一般,只是拱手作禮,讓旁人一點兒岔子也找不出來,說:「承蒙人主恩典,兼誠惶誠恐,又承蒙大冢宰舉薦,兼銘記於心,此次燕飲,兼定然全力以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