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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兼拿過家規,吹了吹未乾的紅印,說:「成了。」
楊兼將約法三章的家規仔仔細細的疊起來收好,說:「如此一來,咱們人前便和往日裡一樣,切不可露出甚麼多餘的馬腳。」
楊廣老神在在的點點頭,說:「正是如此,兒子也以為這樣甚好。」
楊兼又說:「至於現在……」
宇文直被楊廣哄騙,自己跑到了稽胡老巢去,說實在的,楊兼還要感謝楊廣呢,左右不是自己煩心的事情,便站起身來,回到了床邊上,向後一仰,呈大字躺在床上,說:「現在……睡覺。」
他說著,側過頭來沖小包子楊廣招了招手,說:「兒子過來,給父父做抱枕。」
楊廣眼皮一跳,他還以為自己坦白身份之後,他們的相處關係會和以前大不一樣,畢竟自己已經坦白了,自己是未來的一朝天子,那可是無比威嚴的,哪知道楊兼竟然還要自己做甚麼人體工學抱枕。
楊廣沉著小肉臉,說:「不可。」
楊兼挑唇一笑,嘩啦一聲從懷中掏出家規三章的蜜香紙,輕輕抖了抖,說:「這上面可寫著呢,無條件敬愛孝順父父,現在是你孝順的大好時機,快來給父父做抱枕,難道你想違背誓約麼?」
楊廣:「……」
楊廣眼皮一跳,的確,家規是這麼寫著的,但是做不做抱枕,和違背不違背誓約,有甚麼干係?
楊兼振振有詞的說:「兒子連抱枕這個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滿足父父,更別說什麼共享天下了,唉——」
楊兼裝模作樣的嘆了口氣,搖頭說:「看來說甚麼幫助父親登頂天下,都是騙人的言辭。」
楊廣一聽,頭皮發麻,連忙邁開小短腿跑過去,一著急又有點漏風,奶聲奶氣的說:「窩做抱枕!」
楊兼實在沒忍住,「嗤」一聲笑出聲來,揮手就把小包子抱上床來,楊廣毫無隋煬帝的威嚴可言,使勁踢騰著小腿兒,有點後悔一時腦熱便答應了做抱枕,漏音的喊著:「放、放開窩……要被壓死啦!」
第二日一早,因著是在延州總管府,所以楊兼也不好懶床,很早便起了,大家圍坐在一起用早膳。
楊廣雖說在人前要裝作和平時一樣,但如今已經被楊兼發現了,所以楊廣也懶得勉強自己裝萌,肅殺著一張小肉臉,整個人看起來比平日都冷漠,一副老成的模樣,自己扒拉著小勺子喝粥。
宇文會不知昨天晚上發生了甚麼事情,奇怪的看向小包子,說:「哎呦,小侄兒今天怎麼有點不太一樣,是沒睡醒麼,看這小臉兒……」
他說著,還伸手戳了戳楊廣肉嘟嘟的小臉蛋,楊廣小臉一板,冷冷的看了一眼宇文會,「啪!」抬手直接拍開。
楊廣還是個小包子,拍開宇文會的力度其實並不大,宇文會被拍開之後卻愣了,小侄子一臉嫌棄的模樣,那眼神涼颼颼的,讓人後背發麻,愣的他連粥都忘喝了。
楊兼一看這場面,稍微俯下身來,在楊廣耳邊低聲說:「兒子,不要如此肆意,小心被人看出端倪,太特立獨行了,可是會引人懷疑的。」
他說著,舀起一勺粥水來,笑的無比慈愛,說:「來兒子,父父餵你吃粥。」
楊廣眼皮猛跳,自己壓根兒不是個奶娃娃,不需要旁人餵飯,楊兼明明已經知曉了這一點,但還是執意要餵他吃飯,楊廣覺得這可能是楊兼所謂的「養成癖」發作,雖楊兼也不知「養成癖」具體是甚麼東西。
楊廣不好拒絕楊兼,只能硬著頭皮張開肉嘟嘟的小嘴巴,把一大口粥都食了。
楊兼笑著說:「兒子,好不好吃?」
「好——粗——」小包子說話還漏風,奶萌的拉著長音,盡職盡責的扮演小可愛,還不忘了討好一下楊兼,說:「可素,沒有父父做的粥好粗!」
楊兼笑起來像個大灰狼,說:「我兒真乖,就是可心。」
雖小包子的外殼下面,竟然是老謀深算的正牌楊廣,但是並不妨礙甚麼,畢竟小包子的模樣實在太可愛了,楊兼也不能虧待自己,便安心享受養兒子的歡樂罷。
宇文會撓了撓後腦勺,前一刻還覺得小侄兒有些不同尋常了,後一刻他又覺得小侄兒和平日一樣,真是奇了怪了。
眾人正在用膳,延州大總管李檦急匆匆大步走了進來,說:「不好了,衛國公不見了!」
楊兼、宇文會和尉遲佑耆都知道宇文直被稽胡人抓走了,而且楊兼還知道,這是小包子幹的好事兒。
宇文會不怎麼在意,說:「嗨,怕是在懶床罷。」
李檦著急的說:「不在舍中,找遍了整個總管府,都不見衛國公的人影,有僕役說,衛國公昨日子時出門,一晚上都沒回來。」
齊國公宇文憲素來是個性子穩重,心竅玲瓏之人,他昨日晚上雖沒有參與,但眼看著眾人的態度,也猜出了一些小小的端倪。他與宇文直只是表面兄弟,平日裡根本不親近,也沒必要擔心甚麼。
楊兼笑眯眯的說:「或許是衛國公貪頑,跑到哪裡去游山頑水了,也未可知。」
是了,跑到稽胡人的老巢去游山頑水了……
宇文會打岔說:「就是了,咱們別管他了,等他頑夠了,自己便回來了,說不定……等他頭髮長出來了,自己也回來了。」
楊兼看了一眼宇文會,宇文會真是夠壞的,竟然還調侃宇文直的鬢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