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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間王蕭岑拜見天子,蕭岩則是站在一邊,仿佛木樁一般,也不說話。
楊兼對蕭招了招手,蕭岑恭敬的靠過去一些,說:「不知天子有甚麼吩咐?」
楊兼說:「安平王可願意給朕打仗了?」
「這……」蕭岑遲疑的說:「安平王倔的很,請天子再給下臣一些時日。」
楊兼說:「你是不是沒有用心用力的欺負他?」
「咳!」蕭岑一聽,差點嗆死自己,使勁的咳嗽著,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說:「天子,下臣、下臣已經盡力欺……欺負了。」
楊兼說:「盡力欺負了,這麼多日過去,蕭岩還不歸順於朕?欺負人還要朕給你做榜樣。」
蕭岑更是冷汗直流,雖然自己說話的聲音很輕,不敢太大聲,但是天子說話的聲音一點子也不輕,別說是站在旁邊的蕭岩本人了,整個膳房的膳夫們恨不能都能聽到。
楊兼一臉正義的說:「朕給你做個榜樣。」
他說著,指揮蕭岩說:「過來,把火燒上。」
蕭岩冷淡的說:「我不會。」
「不會?」楊兼笑眯眯的說:「沒有人天生便會生火,你不會沒幹系,朕可以讓膳夫教你。」
蕭岩眼神平靜的看著楊兼,楊兼讓他燒火,他也沒有反抗,老老實實的蹲在地上,膳夫教他如何生火,他便如何生火。
蕭岑一看,蕭岩還真的去生火了。
灶台很快點起火來,火苗旺盛,楊兼突然說:「是了,朕險些忘了,現在不需要生火,五花肉還沒有處理,你先把火滅了。」
蕭岩很順從的將火滅了。
火焰剛滅掉,楊兼突然又說:「是了,朕又給忘了,要不然先炒米罷?粉蒸肉,自然要炒米,你把火生升起來。」
蕭岩這次有反應了,多看了楊兼一眼,但還是很順從的將火升起來,因著有了一次經驗,蕭岩這次生火比上次還快了一些。
火苗剛冒出一點點,楊兼第三次開口:「是了!」
他的話說到這裡,蕭岩額角上的青筋忍不住跳動了一下,黑著臉說:「你有完沒完!?」
蕭岑立刻喝斥說:「放肆!你如何與人主說話呢?」
楊兼笑了笑,很是溫和的模樣,蕭岩反而是凶神惡煞的暴徒一般。楊兼很無辜的說:「朕還沒說話,你怎知道有完沒完?朕是想要你幫忙切肉,安平王是用刀的高手,應該會切肉罷。」
楊兼說著,「啪嘰!」一聲,將一塊肥厚的五花肉扔過去,蕭岩沒有防備,五花肉直接懟在臉上,一股子生肉味撲面而來。
蕭岩的額角忍不住跳動起來,青筋暴突,強忍著怒氣,走到砧板前,將五花肉「嘭——」狠狠一甩,說:「怎麼切?」
「切片。」楊兼簡練地說。
蕭岩拿起刀來,動作乾脆利索,他拿刀的樣子一點子也不像是個膳夫,反而像是個俠客,「唰唰」幾刀切下去,一片片的五花肉薄厚統一,好像花瓣一樣疊在砧板上。
「停,」楊兼指著砧板上的五花肉,說:「太薄了,這麼薄的五花肉,吃起來哪有口感?」
蕭岩看了看手底下的五花肉,乾脆沒有說話,改刀切厚一些,哪知道剛切下去兩片,楊兼又說:「停停,這麼厚的五花肉,怎麼能醃製入味?」
蕭岩黑著臉說:「你到底要薄的,還是厚的?」
楊兼說:「自然是不薄不厚的,這樣還需要朕說麼?笨手笨腳的,連肉都切不好。」
蕭岩額角的青筋蹦得很嚴重,青筋暴突出來,蕭岑暗自抹了一把冷汗,果然對比起天子的沒事找事兒,自己的手段還是太嫩了一些。
蕭岩怒極的將菜刀「哐!」一聲扔在案几上,冷冷瞪著楊兼,楊兼輕笑說:「怎麼?這就忍不下去了?」
蕭岩冷聲說:「你是故意針對我罷?」
「這還用說?當然了。」楊兼承認的可謂是君子坦蕩蕩,好像無理取鬧的是蕭岩本人一樣。
蕭岩眯起眼目,就在他暴怒的邊緣,楊兼突然開口說:「怎麼,這就覺得委屈了?是你選擇做一個僕役的,你以為僕役好當麼?朕只是讓你生生火,切切肉而已,這普天之下,刁難人的主子多了去的,朕這樣算是親和的。」
楊兼說的是大實話,畢竟這年頭的僕役根本不被當成人看,那便是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楊兼笑著說:「鋒利的寶刀,本該上陣殺敵,是你選擇用鋒利的刀刃去切肉,朕只是想告訴你,切肉也是一門技術活兒,不用心鑽研可是不行的。」
「如何?」楊兼說:「切肉還是殺敵,朕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蕭岩的面目嚴肅到了極點,黑著臉,盯著砧板上的菜刀,菜刀黝黑,邊緣有些鈍,木手把也被腐蝕了,粘著豬肉的生腥氣,仿佛在嘲諷蕭岩一般。
蕭岩的眼目眯起來,越來越狠厲,就在蕭岑以為,蕭岩隨時會抄起那把菜刀和楊兼拼命的時候,蕭岩終於開口了,說:「我替你打仗。」
蕭岑怔愣在原地,一臉目瞪口呆的模樣,嘴裡恨不能塞下兩個大雞子,心中感嘆,這樣都行?蕭岩也真是牽著不走打著後退。
「但是我有一個條件。」蕭岩說。
楊兼笑眯眯的說:「甚麼條件,你只管提,朕可是個大度之人。」
蕭岩的目光一轉,盯在蕭岑身上,說:「臣給河間王做了幾日的僕役,必須讓河間王還回來,也給臣做幾日的僕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