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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兼洗漱完畢,讓人將尉遲佑耆帶來,尉遲佑耆從外面走進來,不知為何有些侷促,那舉止看起來頗為「生分」?
尉遲佑耆恭敬的說:「拜見人主。」
楊兼笑了笑,說:「小玉米,你這一大早上便跑來了?怕是有甚麼急事兒罷,總不能是聞著烤肉味來的罷?」
尉遲佑耆尷尬的說:「其實……其實是這樣的,人主,佑耆的父親與三兄,今日便會入京。」
尉遲佑耆的父親乃是蜀國公尉遲迥,會葬之時其實就應該到達長安的,但是因著蜀地難行,所以來的遲了,今日才到長安。
其實尉遲佑耆的態度並非是生分,而是有些個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因為這一開口就顯得太過厚臉皮了些。
尉遲佑耆揪著自己袖子上的線頭,說:「父親與三兄,都是……昔日裡都是先主的黨派。」
先主自然說的便是宇文邕了。
尉遲迥和宇文邕沾親帶故,他乃是宇文邕父親宇文泰的外甥,又迎娶了公主,所以親戚關係是一環套著一環,與楊兼對比起來,尉遲迥自然是宇文家的黨派。
楊兼恍然大悟,尉遲迥進京,肯定要住在尉遲佑耆那裡,而尉遲佑耆家裡又藏著宇文邕,如此一來,尉遲迥便會撞到沒有駕崩的宇文邕,這事兒就大了。
尉遲佑耆還是揪著衣裳的線頭,支支吾吾的說:「能不能……能不能請……請人主先收留他兩日?」
他……
指的自然是宇文邕了。
尉遲佑耆的話音剛落,一個人影自行走了進來,他穿的很樸素,面容上都是傷疤,但是架不住氣質卓越,負手走進來,相對於尉遲佑耆的猶猶豫豫,這個人顯得倒是很自然,笑著說:「又見面了。」
可不就是他們探討的主角宇文邕麼?
宇文邕很自然的走進來,說:「想必你們也聽說了,蜀國公進京,我若是留在佑耆那處,被蜀國公看到,蜀國公必然要復立我為天子,蜀國公可不是七弟,七弟手上沒有兵權,蜀國公手握重兵,到時候我麻煩,你更麻煩,不是麼?要不要讓我在你府上住幾日,隨你歡心好了。」
楊兼微微一笑,說:「沒想到小四你竟然是個厚臉皮。」
「甚么小四?」宇文邕嫌棄的說。
楊兼說:「那叫你甚麼?兼若是喊出你的大名,恐怕會惹人話柄,你排行第四,不叫你小四,難道叫你……已經駕崩的人主?」
「你……」宇文邕氣的瞪著眼睛,論氣人,他還是遜色一籌,完全沒辦法和楊兼比擬。
宇文邕乾脆隨便坐下來,端起耳杯來飲了口水,悠閒的說:「左右我便在你這裡住兩日,等蜀國公離開了,我再回去。」
楊兼笑著對尉遲佑耆說:「小玉米,你就不怕把他留在這裡,會被兼虐待,日日食不飽穿不暖,還讓他撿豆子?」
尉遲佑耆眼皮一跳,為甚麼要撿豆子?不過他明智的沒有問出口,而是說:「佑耆深知,人主不是這樣的人。」
楊兼忍不住笑起來,說:「小玉米這個高帽子給我戴的,都不忍心摘下來了。」
楊兼點頭說:「行罷,小玉米你放心好了,兼保證幫你把小四養的白白胖胖,讓他不側身都出不了門。」
尉遲佑耆:「……」
尉遲佑耆留下了宇文邕,很快便離開了,他還要去接父親尉遲迥進京。
楊廣聽說了這件事情,眯起眼目,抱著短短的小手臂,似乎在冥想甚麼,其實不需要楊廣言明,楊兼已經知道他在想甚麼。
因著尉遲迥此人,可是大名鼎鼎的造反者!
歷史上隋文帝建立大隋,尉遲迥因為覺得自己兵權在握,功高震主,所以想要和隋文帝一決雌雄,領兵造反,聯合了北齊的餘部,還有南梁一起響應。
但結果可想而知,隋文帝派出大將韋孝寬,擊敗尉遲迥,尉遲迥自盡,所有的兒子都被牽連在其中,除了獻美成為國長的老三尉遲順,其餘人等,包括尉遲佑耆在內,全部伏誅。
楊兼嘆了口氣,看來即使沒有宇文邕這個阻礙,想要順利登基,還是要加把勁兒啊。
尉遲佑耆離開沒多久,也就半個時辰,沒成想竟然風風火火的又趕了回來。宇文邕一聽,露出無奈的笑容,說:「哼,肯定是佑耆太過擔心於我,這也沒甚麼的,難道我還真會被你虐待不成?」
正說話間,尉遲佑耆走了進來,宇文邕的語氣相當自豪,說:「佑耆啊,我說你……」
他說到這裡,哪知道尉遲佑耆看都沒看他一眼,匆匆從他身邊越過去,直接朝著楊兼走過去。
打臉啪啪的……
宇文邕眼皮一跳,只覺得面上燒燙不止,狠狠瞪了一眼楊兼。
楊兼說:「小玉米,剛分開半個時辰,你怎麼的又回來了?」
尉遲佑耆遞上來一份請柬,說:「其實……佑耆是來送請柬的,家父和三兄,想宴請人主。」
就在剛剛,尉遲佑耆的父親尉遲迥,還有尉遲佑耆的三兄尉遲順,已經抵達了京兆長安。
他們素來知道老么尉遲佑耆和楊兼的關係不錯,所以剛一到京兆,便請尉遲佑耆送來請柬,想邀請楊兼赴宴,聯絡聯絡感情。
楊廣眯眼看著請柬,低聲說:「父親,宴無好宴,尉遲迥此人,需要提防。」
楊兼點點頭,說:「知道了,不過尉遲迥手握重兵,又是老將,這點子面子,為父還是要給的,否則太說不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