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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陵王雖然是問話,但是他的語氣完全沒有疑問,反而十足肯定,似乎已經看穿了楊兼的「詭計」。
楊兼笑了笑,說:「真不愧是兼拜把子的兄弟,說實在的,大兄越來越欣賞你了。」
蘭陵王皺了皺眉,上下打量了一眼滿身血跡的楊兼,雖然只是三鞭子,但高阿那肱氣力驚人,形如一座高山,一身都是肌肉,楊兼的身量對比起來是萬不夠看的,不說大話,高阿那肱十鞭子便能要了一條人命,這三鞭子下去,楊兼也算是丟了三分之一的性命了。
蘭陵王蹙眉說:「怎麼會有你這樣的人,為了挑撥我軍的干係,你連命都不要了麼?」
楊兼幽幽一笑,抬起眼眸凝視著蘭陵王,說:「因為……我是一條瘋狗啊。」
……
「大將軍!齊國公!齊賊遣來了使者!」
潼關大營之中,尉遲佑耆快速沖入幕府營帳,顧不得甚麼禮數,說:「齊賊的使者就在外面,說是……說是帶來了鎮軍將軍的消息。」
眾人還在商討策略,驃騎大將軍宇文會立刻說:「果然是他們抓走了鎮軍將軍?!齊賊的使者在何處?立刻帶進來!」
「是,大將軍。」尉遲佑耆快速離開營帳,沒一會子北齊的使者便走了進來,那使者手中托著一個紅色的錦合,恭恭敬敬的說:「大齊使者見過各位將軍。」
宇文會是個暴脾性,立刻上前一步,惡狠狠地說:「你們齊人當真是夠膽識,現在還敢踏入潼關?」
北齊使者笑了笑,恭敬的說:「將軍有所不知,此次外臣前來,是為了奉上贄敬,我忘說了,前些日子鎮軍將軍送來了一份贄敬之禮,我王十足喜愛,因此這會子便奉上回禮,還請各位將軍笑納,不要嫌棄。」
北齊使者所說的贄敬,可不就是那件中官的衣裳麼?因為這件衣裳,蘭陵王與周賊「有染」的事情算是傳開了,北齊立刻派遣了武衛將軍高阿那肱調換蘭陵王。
眾人狐疑的看向北齊使者手中的紅漆錦合,宇文會說:「合中何物?」
北齊使者只是說:「外臣也不知贄敬為何物,我王說了,各位將軍一看便知。」
宇文會當下上前,一把搶過盒子,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錦合中竟然有股子血腥味兒,宇文會當即打開錦合,伴隨著「咔嚓」一聲,濃烈的血腥氣撲面而來。
錦合里裝的是一件衣裳,但並非中官的衣裳,也並非甚麼不正經的衣裳,而是一件染血的介冑……
尉遲佑耆立時認出了介冑:「這是鎮軍將軍的介冑!」
宇文會腦袋裡轟隆一聲,一把揪住北齊使者的脖頸,直接將人拽起來,說:「豎子!!」
北齊使者也有些慌了,趕緊掙扎了兩下,差點被宇文會一把掐死,連聲大喊著:「將軍們別誤會,鎮軍將軍尚在我軍營中,只是……只是受了一些輕傷,並不嚴重,並不嚴重!」
宇文憲連忙攔住宇文會,生怕他真的把北齊使者一把掐死,說:「大將軍,稍安勿躁,聽他把話說完。」
「哼!」宇文會劈手將北齊使者扔在地上,那北齊使者失去了桎梏,整個人一晃,「咚!」坐了一個大屁墩兒,卻也不敢執拗,從地上爬起來,說:「貴軍的鎮軍將軍,的確在我軍營中……做客。我王說了,鎮軍將軍金貴無比,我王想要用鎮軍將軍交換貴軍俘虜的一萬士兵。」
「一萬?!」宇文會差點子給氣笑了,說:「交換一萬士兵?!你們這是獅子大開口罷!」
北齊使者說:「大將軍不忙著拒絕,可以考量考量。」
宇文會眯著眼睛思慮,宇文憲淡淡的說:「使者遠道而來,請先下榻歇息,待我們考慮清楚,再請使者回話不遲。」
北齊使者很快退出幕府營帳,他前腳剛走,後腳萬忸於智便衝進了幕府營帳,說:「齊賊想用鎮軍將軍交換一萬俘虜!?分明便是獅子大開口!不行,絕對不行!」
有人應和說:「是啊!咱們好不容易俘虜了齊軍一萬,這可不是小數目,只要咱們拿捏住這些俘虜,齊軍的糧草也燒了個精光,必然會退兵!沒必要受他們脅迫!」
「是了是了,就是這個道理!」
「但是……倘或咱們不交換俘虜,鎮軍將軍豈不是……」
宇文會一聽,萬忸於智擺明了不想用俘虜交換人質,想讓楊兼乾脆死在齊軍,氣得他指著萬忸於智大罵說:「你安得甚麼心思?!這一萬俘虜也是鎮軍將軍的計策,倘或沒有鎮軍將軍出謀劃策,哪裡來的一萬俘虜,現在倒好,你們反倒過河拆橋!」
萬忸於智說:「驃騎大將軍,這話不能這樣說啊,鎮軍將軍被俘,又不是卑將的錯?錯就錯在鎮軍將軍思慮不周,和卑將有甚麼干係呢?再者說了,這一萬俘虜數目天大,卑將有所考量,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兒啊。」
「你這龜孫子!就是討打!」宇文會立刻上前,舉起拳頭就要去揍萬忸於智,想他在京兆里,就是一個土霸王,而萬忸於智乃是地頭蛇,誰也不服氣誰,自然鬧得不可開交。
尉遲佑耆冷聲說:「如果萬忸於將軍不打算交換人質,我尉遲佑耆便是單槍匹馬,也要去把鎮軍將軍救出來!」
眼看著幕府營帳變成了菜市場,眾人吵鬧不堪,齊國公宇文憲蹙眉說:「不要吵了,現在不是內訌的時候,諸位都冷靜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