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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會說:「這有甚麼?我立刻讓膳夫給你去做!」
馮小憐卻說:「不嘛,不是膳夫所做的皮蛋瘦肉粥,憐兒有幸品嘗過一次宇文郎主所做的皮蛋瘦肉粥,那滋味兒果然是人間絕妙,憐兒想食這一口了,大將軍,好不好嘛?」
宇文會一愣,說:「可是……這宇文胄,還在牢獄之中押解。」
馮小憐立刻晃著宇文護的手臂,說:「大將軍方才還說會待憐兒好,只不過要一個罪徒熬粥而已,不可麼?大將軍,憐兒想食這口。」
宇文會思量了一會子,說:「可是……」
馮小憐嬌嗔說:「大將軍還說會對憐兒好,這麼一點子小小的要求都不依憐兒。」
「好!」宇文會終於忍不住開口說:「好好好!你說甚麼就是甚麼,不過是讓宇文胄來給你熬粥而已,我立刻便叫人把他提審出來。」
「大將軍您待憐兒真是極好的!」馮小憐欣喜的說:「大將軍可要一直待憐兒如此好呀。」
宇文胄很快被提審出來,眾人還以為宇文會要重新提審宇文胄,宇文胄押解上幕府廳堂,抬頭一看,第一眼便看到了馮小憐。
馮小憐竟然歪歪斜斜的坐在宇文會的腿上,伸手勾著宇文會的脖頸,手裡拎著一份軍報文書,笑著說:「大將軍,這些是甚麼呀,好生晦澀難懂呢。」
宇文胄只看了一眼,眯了眯眼目,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呀!」馮小憐笑著說:「人犯來了。」
宇文會似乎這才注意到了宇文胄,說:「憐兒想食你做的皮蛋瘦肉粥了,今兒個叫你過來,便是想讓你熬煮一鍋皮蛋瘦肉粥,也沒有旁的事情。」
宇文胄終於慢慢抬起頭來,說:「熬粥?」
他的聲音輕飄飄的,卻擲地有聲,好像能打在旁人的心竅中。
宇文會說:「對,就是熬粥。」
宇文胄沒有說話,馮小憐從宇文會身上站起來,慢慢走過來,笑著說:「宇文郎主,真是麻煩您了,憐兒突然特別想食皮蛋瘦肉粥,誰都知道,除了鎮軍將軍的手藝,唯獨宇文郎主的理膳手藝最好了,憐兒這些日子,因著揪心鎮軍將軍的病情,一直食不下咽,寢食難安,所以沒甚麼胃口,還請郎主費心,做一些皮蛋瘦肉粥給憐兒食。」
宇文胄還是沒說話,抬起頭來冷冷的凝視著馮小憐,馮小憐背對著宇文會,正對著宇文胄,臉上溫婉的笑容不見了,轉而換上一股子嫌棄和刻薄,慢慢俯下身來,在宇文胄的耳邊低聲說:「你這個不能行人道的死殘廢。」
宇文胄目光一凜,眯眼瞪著馮小憐,馮小憐後退了兩步,拍著心口說:「啊呀,宇文郎主的目光好嚇人呢,不過是想請郎主做一些粥水而已,倘或郎主不願便罷了,憐兒也沒有逼迫郎主,郎主何必……何必這般怨毒呢?」
馮小憐正說話,「嘭!」一聲,又是尉遲佑耆踹門闖了進來,尉遲佑耆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宇文胄,又看了一眼宇文會和馮小憐,說:「宇文會,藥材是怎麼回事?」
「藥材?」宇文會說:「甚麼藥材?」
「你不要明知故問!」尉遲佑耆說:「宇文會,你是揣著明白裝糊塗麼?醫官說給將軍吊命的藥材用乾淨了,你卻不讓人出去採買,這是怎麼回事!?」
宇文會露出一個恍然的神色,說:「原來你說的是這個藥材……如今齊軍虎視眈眈,我們謹慎一些也是好事兒,只是一味藥材而已,過些日子再去採買也不遲。」
尉遲佑耆冷笑說:「過些日子?!你明知道將軍就靠這一味藥材吊著性命!宇文會,我看你是一心想要將軍死,然後搶奪他手中的兵權罷!」
「報——!!!」
「急報!!」
尉遲佑耆才說到這裡,士兵慌張的衝進幕府,大喊著:「大將軍!急報!!十萬火急!齊軍、齊軍打過來了!」
「甚麼!?」宇文會嘭一聲拍案而起,說:「怎麼回事?!」
眾人吃驚不已,唯獨馮小憐一點子也不吃驚,似乎早就知道了這般情況。
士兵回話說:「今日早上霧大,負責巡邏的郝將軍又……又已經離開,替補的將軍還沒有來得及排崗,所以……所以今日早上無人巡視,哪知道齊軍趁著霧氣濃重,如今已經……已經渡河過來,登上了岸,正往城門下衝突!」
「死守城門!」宇文會怒喝說:「下令死守城門,絕對不能讓齊軍進入城中!」
「是!」
「報——!!」
「不好了大將軍!城門……城門失守了!!齊軍衝進來了,正往府署而來!」
「豈有此理!」宇文會顧不得旁的,怒喝說:「點起兵馬,隨我應戰!」
宇文會匆忙從幕府出去,外面吵吵嚷嚷的一片,士兵們又是慌亂,又是不服管教,宇文會重新編排了軍隊,但各位領軍還沒有熟悉自己的隊伍,就算是點兵也需要一段時間。
「報——齊軍殺進來了!!」
「報——齊軍已經要殺到府署了!!」
「大將軍,快想辦法,快想辦法啊!」
延州總管府陷入一盤混亂之中,士兵們又像是一盤散沙,而將領們完全挑起不起大梁,到處都是叫喊的聲音,也不知道該往哪邊出兵。
馮小憐趁亂從幕府大堂出來,其他人都各自忙碌,沒有人注意馮小憐,於是馮小憐便趁人不備,往楊兼下榻的屋舍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