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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來說,潮汕砂鍋粥講究的是米是米水是水,米粒不能熬得稀爛開花,需要粒粒分明,不能熬成稀飯一般粘稠。不過楊瓚的身體還在恢復,楊兼便將粥水熬得儘量軟爛一些,免得給楊瓚造成負擔。
楊兼正在熬鴿子粥,盛出來一小碗,遞給坐在一邊的楊廣嘗嘗味道,楊廣本身還不餓,但是吃了一口之後,只覺得粥水鮮美的難以言喻,鴿子的鮮香完全吸收到了粥水之中,完美結合米香,咸香之中回甘,異常的清新,也不會覺得膩口。
小包子「砸砸砸」吃的正香,小腳丫都不由自主的晃了起來,仿佛有自己的想法。
就在此時,有人從外面走了進來,進入膳房。
楊兼抬頭看了一眼,是白建,身後還跟著唐邕,唐邕已經去了鎖鏈和枷鎖。
楊兼很快收回目光,對楊廣說:「兒子,粥水的味道如何?軟硬適中麼?」
楊廣點點頭,肉肉的小臉蛋直晃悠,說:「鹹淡適中,軟硬可口。」
楊兼將粥水從火上端下來,這才對唐邕說:「唐將軍是來做甚麼的?」
唐邕垂下頭來,似乎有些慚愧,說:「卑將……是來投誠的。」
楊兼併沒有廢話,也沒有嘲笑唐邕的反覆無常,只是很爽快地說:「即使如此,請唐將軍移步幕府,時不我待,立刻商議增援宜陽之事罷。」
眾人很快聚攏在幕府之中,都聽說了唐邕歸順的事情,事不宜遲,早些定奪下來,也可以早些增援宜陽,畢竟宜陽那面兒,宇文會只帶了三千兵馬,人數太少,根本無法抵抗和士開的三萬大軍,時間短還能抻著,時間一長,必然會落敗。
楊兼在幕府中坐下來,開門見山地說:「唐將軍了解和士開的兵馬,兼想要進攻宜陽,該如何是好?」
唐邕同樣沒有廢話,他是幹練之人,沉吟了一番,盯著案几上的地圖看,隨即說:「和士開這個人記仇,如今他想要奪回宜陽,必定也會懼怕鎮軍將軍反過來偷襲他們,卑將建議,請將軍大肆放出進軍宜陽的消息,如此一來,和士開方寸大亂,唯恐腹背受敵,定然會派出伏兵,在半路半路伏擊將軍,以免將軍的人馬與宜陽匯合,我等不防來一個反伏擊。打草驚蛇,引得和士開的兵馬自投羅網,來消耗他們的兵力。」
楊兼手上有五萬大軍,按理來說其實可以橫衝直撞的開向宜陽,但是他們的五萬兵力,不只是對抗和士開的,還需要保留實力,進攻雒陽,甚至北上鄴城,因此並不能太過大刀闊斧。
唐邕的計劃便是保留實力的同時,削弱和士開。等減弱了和士開的兵力,再一擁而上,和宇文會裡應外合,前後夾擊。
韓鳳說:「這主意倒是好!只是……咱們怎麼才能打探到和士開的動向?」
唐邕說:「無需擔憂,唐某在和士開的軍隊中有一些人脈。」
其實和士開的士兵,也並非全都信服和士開,他的士兵多半是朝廷撥給的正規軍,和士開起家是個商賈,又不是什么正經的將軍,這次領兵出來,很多人都不服氣他。
唐邕素來是個悍將,和士開的軍中有很多唐邕的崇拜者,其實就是小迷弟,如果唐邕可以聯繫這些人,和士開的動向不在話下。
楊兼點點頭,說:「好,便勞煩唐將軍探聽虛實,只要和士開一有動靜,我們便一網打盡!」
唐邕負責打探虛實,很快便來了回音,不出所料,和士開聽說他們要和宜陽匯合,非常著急,派出了人馬準備埋伏楊兼。
唐邕說:「和士開的兵馬已經埋伏在了龍門。」
龍門在定陽的南面,乃是渡過黃河的一道關卡,因為險要,因此有龍門之稱。
如果楊兼的隊伍想要儘快趕到宜陽,那麼從龍門直插過去是最方便的選擇,所以和士開埋伏了兵馬在龍門,便是想要藉助險要的地勢,將楊兼的兵馬一撥搓乾淨。
「龍門?」高延宗的臉色登時變了,為何會突然變了?因為在龍門打仗,那一定是水戰啊,之前高延宗在水上輸了好幾次,他還不會游水,已經成為了高延宗的心理陰影。
高延宗說:「怎麼辦,郝阿保不在啊!」
郝阿保和狼皮此時正在宜陽戍守,不在軍中,他們才是水戰主力,如果沒有這兩個人,又是龍門這等險要之地,誰也沒有把握。
唐邕卻說:「正是因著和士開料定郝將軍不在軍中,所以他們才會在龍門埋下伏兵。」
如果郝阿保和狼皮在這裡,和士開肯定不敢冒險,唐邕又說:「這反而是我們的機會。」
韓鳳說:「話雖然如此,可是這機會太冒險了一些,咱們之中沒有人擅長水戰,還要面對埋伏,這……有勝算麼?」
連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韓鳳都有些猶豫,可見龍門的險要。
唐邕一笑,說:「只要鎮軍將軍肯做誘餌,現身龍門,和士開的伏兵一定上鉤,到時候前撲後繼,咱們再派兵埋伏在後,便能將這些伏兵一網打盡。」
高長恭蹙眉說:「太危險了。」
高延宗說:「老唐!你這是公報私仇罷!你擺明了讓將軍去送死啊!」
楊瓚聽到送死二字,下意識哆嗦了一下,拿著耳杯的手一顫,耳杯「當!!」一聲敲在案几上,裡面的水灑了滿地都是。
高長恭對高延宗微微搖頭,高延宗這才知道自己說了錯話,簡直戳了楊瓚的傷疤,尷尬的縮到一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