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頁
宇文護抬起手來,似乎是想去拍楊兼的肩膀,楊整已經一步跨前,攔在楊兼面前,不讓宇文護去動他大兄。
宇文護笑了笑,也沒有強求,隔著高大的楊整,對楊兼說:「世侄,昨夜歇的可好?」
楊兼笑了笑,說:「有勞大冢宰費心,昨夜歇的並不好,不過……今兒早上睡了個回籠覺,還不錯。」
宇文護沒有再說話,多看了一眼楊兼,轉頭離開了。
宇文護一走,宇文會趕緊上前來,似乎想要對楊兼說甚麼,不過欲言又止,最後也沒說成,唉了一聲,趕緊追著宇文護的腳步離開了。
楊整還保持著警戒的動作盯著宇文護的背影,楊瓚則是蹙眉說:「這個宇文護,老奸巨猾,必然是故意做給大兄看的。」
末了楊瓚嘆了口氣,說:「宇文護的權勢果然滔天,沒想到竟如此狠辣,連夜便毒死了梁國公,人主……人主也沒有阻止。」
楊兼搖著腰扇,自始至終表情都很淡漠,說:「人主與宇文護昨日撕開了臉皮,今兒個想必肉還疼著,怎麼可能阻攔宇文護?再者說了,對於人主來說,侯莫陳崇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棋子,這個棋子走錯了,還差點連累了根基,人主又怎麼會出面阻攔呢?」
宇文護的權勢,不是只用「滔天」兩個字便能解釋的,不然也不可能連夜毒死一個一等公爵,而沒有人敢吱聲,就算有人敢怒,也沒人敢言。小皇帝清楚的明白自己太過年輕,勢力不足,所以這個時候便把梁國公做成了一個順水人情,送給了宇文護,讓宇文護出出氣。
楊瓚憂心忡忡的說:「梁國公乃當年八大柱國之一,如今梁國公被宇文護除掉,梁國公的兵權必然也會歸到宇文護手中,八大柱國便沒剩幾個了,這之後……咱們隋國公府怕是更加吃緊了。」
楊兼說:「放心,阿爺是謹慎之人,只要宇文護找不到邪茬兒,咱們不給他上趕著遞把柄,宇文護這個大冢宰,也是要臉面兒的,總不好坐地撒潑的找茬兒。」
「咕——咕嚕——」
楊兼和楊瓚正在討論國家大事,小包子楊廣裝作聽不懂,但卻支棱著耳朵仔細傾聽,哪知道就在此時,突然傳來打雷一般的聲響,極其洪亮!
是楊整的肚子在叫……
楊整揉著自己後腦勺,哈哈一笑,說:「我……我肚子有些餓了。」
昨日夜裡頭剛食了許多馬卡龍,但楊整食量驚人,消化力也不錯,這會子過了正午,已然餓了。
楊瓚沒好氣的看了一眼二兄,這麼嚴肅正經的氣氛,都被二兄給破壞了,楊整說:「大兄,三弟,想必小侄兒也餓了,咱們去用膳罷!」
楊廣無奈的搖搖頭,為何要拉上自己?
此時已經過了午膳時間,正是下午時分,旁的人早就吃過早膳和午膳了,他們因著睡了回籠覺,所以還沒用食,但是這個時辰,飯菜都是剩下的,不知給沒給他們留下。
楊兼笑著說:「走,大兄給你們做好吃的。」
楊整的眼神登時亮了起來,哪裡有一點子車騎大將軍的模樣,堂堂車騎大將軍,上戰場不要命的主兒,這會子仿佛一個大孩子一樣,說出去旁人決計不會相信。
楊整說:「大兄大兄,做甚麼好食的?」
楊兼幽幽一笑,不知為何,楊廣莫名打了一個寒顫,總覺得楊兼笑的如此不懷好意。
楊兼摸著自己下巴,說:「為兄突然來了靈感。」
楊整:「靈……」
楊瓚:「靈感?」
楊廣:「……」看罷,果然不懷好意。
楊兼神神秘秘的說:「為兄突然想到了一個好法子,給落雕都督回信。」
今日早晨,北齊落雕都督、巨鹿郡公斛律光書信一封,遞給楊兼,說他們家的家奴偷了財幣,逃到了原州來,斛律光請楊兼把家奴交出來,送回去讓斛律光剁成肉泥,而這個家奴不必多說,指的一定是楊老四無疑。
當時楊兼沒有理會,直接睡回籠覺去了,如今楊整一說餓了,楊兼突然來了一個「靈感」。
斛律光乃是北齊將領,原州深在北周的腹地,這一個北齊,一個北周,斛律光的消息卻如此靈通,不必多說了,營地之中一定有北齊的細作眼線,不過楊兼才不在乎這個,自古交戰,哪裡能沒甚麼眼線呢,細作這種「生物」簡直是遍地開花,便算是拔出了這個細作,也會有更多的細作安插進來,簡直就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所以細作這種事兒,不能拔除,而是要反利用才對。
楊兼神神秘秘,對楊瓚招了招手,三弟楊瓚後背一麻,不知為何,看到大兄的溫柔笑容,他總能想起大兄癲狂胖揍梁國公世子的模樣,這一溫柔一乖戾攪合的是那般「相得益彰」。
楊瓚還是走過去,楊兼附耳小聲對他說了幾句,楊瓚立刻簇眉,說:「這……這樣不好罷?」
楊整和小包子楊廣聽不到他們在說甚麼,那兩個人神神秘秘,還說起了悄悄話兒。楊整百爪撓心的在一旁轉磨,奈何大兄和三弟說話聲音太小,即使他耳聰目明也聽不清楚。
楊兼挑眉笑著說:「好,為兄覺得好的緊!乖弟親,快去快去。」
楊瓚似乎還是不能苟同,不過對楊兼也是沒轍,最後嘆了口氣,急匆匆離開,往自己的營帳而去,也不知去做甚麼。